徐浣尘听到孙青岩的话语,许久不曾说话,他自幼修道,所听所闻皆是事关天下正道忠义的话语,可当时面对漫天血鸦和张、束二人武力之强,这转瞬间牺牲自身,成全旁人生路的决绝,他自忖却决然比不过墨止那般纯粹。
孙青岩行在徐浣尘身侧,见少年脸色木讷,双眸中一片混沌,只得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少东家虽生来落拓放诞,有时颇为狂言无忌,但自从乌袖镇之后,他便与此前再也不同,我说不清他的变化,但他适才的选择,即便是你我,只怕也不敢贸然做出,我想,他是曾亲眼得见自己家园被血鸦毁作绝地,故而无论如何,也不愿再有他人的家乡亲眷再遭此劫难了吧。”
徐浣尘闭起双眼,面容上泛起一阵痛惜,此刻的他,倒更是希望,墨止从不曾来到宗门,自己也从不曾下山来到西北,若是只此一生,青灯松风,瀚海阁中阅览古籍,心中所想便是心中世界,也落得轻松自在,此刻下山所见,是是非非,正正邪邪,早已含混不清,让他分不出究竟该继续去相信些什么,若按照下山时他所知所学,自己此刻与魔道凶星一同为伍,早已犯了门规戒律,便是被宗门毁去一身武功,也不为过,但事已至此,波乱纷纷,却推得他不由得走上了眼前这条路。
若按门中戒律,不可与魔道为伍,可若我此刻与他动手,这百十口性命,莫非不管了么?
可若是如此,难道是门规错了?门规若错了,那究竟什么才是对的?
正道又究竟是什么?
如果是他在这里,他会怎么思考,他会怎么做呢?
徐浣尘脑海中一锅浆糊,这对于自幼便是宗门天才的他而言,这番思索难清,与往日武功招法上的参悟十分不同,但武功参悟终归有个界限,可对于正魔双方所带来的思考,却如同身陷一片潮水之中,任凭海浪拍打浇灌,他手中一直持握的木杖,此刻却显得那么纤弱,而随着一层层海浪打在身上,好像整个身体都要被拍倒一样。
他思索正深,忽然一声惊叫声打破了他的沉思。
“北......北桓人来了!”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西北处扬起漫天沙尘,一支北桓骑兵从烟尘之中冲了出来,徐浣尘转头望向此刻被绑在驴车上的那个北桓佐官,那人面容上一阵得意,口中生硬地说道:“你们不放我......死定了!”
此刻妇孺老幼相携相扶,走得甚慢,而那一队骑兵,少说也有两个百人队,若放在西北多战之地,两百人的军容实是不值一提,但此刻对于行进中的夔陵村而言,却是轰天大祸,徐浣尘朝黄震亨喊道:“此地离武阳川还有多久?”
黄震亨望了望前路,神态亦极是紧张:“稍顷便至,你们二人答应了我,便要挡住北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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