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左梦庚还是将功劳扔给了刘源清。
他是军将家属,又不是军官,杀敌再多,也没有功劳可讲。
与其如此,不如都推到刘源清身上。
这兵荒马乱的鬼地方,什么也没有结交一位领兵的将领管用。
刘源清犹如溺水之人,听闻有救,立刻活了过来。
他一把抓住左梦庚,态度之谦卑,实在令人侧目。
“贤侄可有教我?”
“叔叔可有地图?”
一种玄妙的感觉横弥心间,不知道为何,只要一涉及到战事,左梦庚就感觉自己很兴奋,而且各种想法层出不穷,信心十足。
刘源清火速拿来了地图,铺在左梦庚面前。
明朝的地图,哪怕是军事地图,也是粗糙的不忍直视。
可好歹够用了。
“叔叔可能不知,乱匪虽然势大,然队伍散漫,各行其是,无法形成合力。”
崇祯元年畿辅的民乱,起因是旱灾和蝗灾导致的民不聊生。无数饥民家破人亡的情况下,为了生存自发而为。
虽然这其中有白莲教在蛊惑和引导,但数年前徐鸿儒的作乱,导致白莲教元气大伤,没法彻底接管乱局。
之前左梦庚等人遇到的马匪就可见一斑。
为了对付官军,各路乱匪集合到一起,但彼此之间十分陌生,也谁都不服气谁。
这样会造成一个对刘源清有利的状况。
那就是情势如何,乱匪也无法精准掌握。
这就给了左梦庚用计的机会。
结合刘源清提供的情报,左梦庚开始构想。
“青县为乱匪陷落,天津卫、河间府的大军都去增援,沧州府一夕数惊,只敢守城,不敢出来,也指望不上。可乱匪对朝廷的布置不可能知道,这便是咱们的抓手。”
刘源清如今只求活命。
“贤侄,你就说吧,咱们怎么做。”
左梦庚取得了主导权。
“南皮县如今有七千多乱匪,咱们这一千多号人攻城是不可能的。”
官军对乱匪,如果是野战的话,一千打一万也是随便打。可要是攻城,那就不可能成功。
“为今之计,必须要将乱匪从城里诈出来。”
见众位将领懵懂无知,左梦庚对明军的素质实在是无力吐槽。
“乱匪只以为这附近没有大军了,可如果保定总兵邓国胜和宣府总兵黑云龙来了呢?再有,南边德州也派兵北上呢?”
一个操守觉得左梦庚在异想天开。
“保定府和宣府的官军怎么可能来?山东的兵要想跨境剿匪,麻烦无比。”
左梦庚笑了。
“此事咱们知晓,可乱匪知道吗?”
这一问,让所有人都惊咦出声。
大家都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那就是将目不识丁的乱匪和官员们同等看待。
事实上,对于一般的老百姓来讲,官府是如何运作的,他们还真的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凡是官员都清楚,想从保定府、宣府调兵来沧州府这边平叛,必定迁延日久。倘若是从山东德州调兵跨省,那没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文书往来根本做不到。
但老百姓哪儿知道这个。
“乱匪守城,咱们无计可施。可如果咱们扮成保定府、宣府和德州府的大军,从三面逼来,乱匪还敢守着县城吗?”
左梦庚图穷匕见,令所有人都大开眼界。
刘清源怔怔看着自信昂扬的左梦庚,再想想家里那些混吃等死的混账,真是百感交集。
“左都司生了个好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