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梦庚见过二姐。”
他的称呼,惹得徐若琳娇嗔不已。
“瞎说什么?”
左梦庚坦然受之,脸皮厚。
许甘弟大的本名叫徐若芷,不过受洗为教徒后,始终自称甘地大,因此亲近的人也都以许甘第称之。
“这是拙夫。”
那个带着小孩的文士,就是许甘第的丈夫,松江府大族许远度。
而那个小孩,就是他们的孩子许瓒曾。将来做官后,没少帮助许甘第传教。
看着雄壮威武的左梦庚,许甘第一家都感受到了压迫感。
他们素来生活在江南,见多了江南人士的雅致风华,还真的少见这等北地雄风。
“中恒清水关一战名满天下,壮我汉人雄威,江南亦多有传颂。大家都说,倘若武将皆如中恒,则何愁东虏不灭。”
江南的文人没别的,最喜欢高谈阔论,指点江山。
作为大明面对后金近些年来唯一的大胜,左梦庚也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都是孙阁老、若谷公运筹帷幄,小弟不过是邀天之幸罢了。”
左梦庚谦虚了一下,令他们印象大好。
自从知道了徐若琳和左梦庚的婚事,作为亲人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徐若琳嫁给武夫,会不会因为丈夫粗鲁而受苦。
现在看来,左梦庚只是外表粗豪了一些,但内有锦绣,称得上文武双全。
尤其左梦庚为刘宗周弟子,更是令人羡慕。
徐尔觉走过来,很不高兴。
“你和舍妹还未完婚,就让舍妹跑到这里来,成何体统?”
面对徐尔觉,左梦庚从不落下风。
“不知大兄所言之体统,是主的体统还是圣人的体统?”
“你……”
众人面色古怪中,徐尔觉几欲吐血。
徐尔爵在一旁憋着笑,终于明白了为啥大哥那么不愿意来临清。
不过仔细思量左梦庚的话,还真的没错。
他们一个基督徒家庭,张口闭口圣人体统,似乎很是违和。
可祖父在朝为官,通过科举入仕,走的又是孔孟之道。
奇哉怪也,这该怎么算?
左梦庚不去管徐家人陷入沉思,而是迎上了罗雅谷。
“罗教士,您怎么也来了?”
罗雅谷哈哈大笑。
“我把人送到登州,无所事事。发现这里很好,便过来交流。左,谢谢你的工匠。如果没有他们,我将无法得到这件乐器。”
罗雅谷抚摸着那架类似于钢琴的东西,神情颇为激动。
走到近前,左梦庚已经看出来了,这是一架羽管键琴,起源于意大利。
而罗雅谷正是意大利人。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架羽管键琴居然是左庄的工匠们制作的。
不过左庄的工匠如今能够制作钟表,制作羽管键琴在技术上是没有问题的。
邓玉函无奈苦笑,没想到左梦庚连这样的典故都知道。
不过左梦庚这个保证可是太有利了,为了他甚至不惜对耶稣会中国分会动武。
而有了这个保证,邓玉函陡然发现,自己的面前似乎海阔天空,任意遨游。
晚间,在左家,黄氏亲自安排了宴席,款待徐家一行。
别看徐尔觉见到左梦庚就呛嘴,但是面对黄氏,就温文尔雅的多,也说明了此行来意。
“家祖日前入阁,大展宏图,言及小妹与中恒的婚事,殷殷嘱托,切不可拖延。家严尊奉教诲,让我兄妹前来,特与伯母商讨此事。”
徐光启和魏文魁的历法之争早已结束,徐光启大获全胜。
因此事,徐光启正式登阁拜相,为文渊阁大学士,内阁次辅,位极人臣。
此于徐家而言,当为大喜。
徐光启便想着双喜临门,希望左梦庚和徐若琳能尽早成婚。
徐骥在松江府得到父亲吩咐,便派了徐尔觉和徐尔爵前来临清商议婚事。
恰好许甘第回家省亲,又很久没见过妹妹了,于是阖家陪同前来。
说起婚事,黄氏也是个着急的。
“我家老爷日前来信,特意嘱咐,婚事上万万不可怠慢贵府。不知贵府有何心愿,我左氏必竭尽全力。”
迎娶内阁次辅的孙女入府,这对于左家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喜事。
左良玉虽然回不来,但郑重吩咐了,左家必须拿出全部的力量操办。
他却想的差了。
徐尔爵道:“我徐氏信奉主神,不得奢靡,不可享受。家祖的意思,婚事合礼便可。”
徐光启是大官,但徐家很简朴,都是虔诚的信徒,所以并不打算铺张浪费。
“这……”
黄氏有点纠结。
一边是老爷的吩咐,一边是徐家的意思,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拿捏了。
这种时候,还得左梦庚自己负责。
“大兄,二兄,无论如何,婚姻大事,事关若琳一生幸福。即使不大操大办,可该有的仪式还是要有。不如这样,三月天暖之后,我陪同若琳南下,亲奉六礼上门,如何?”
徐尔觉和徐尔爵商量一番,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如此正好,也让家严看看中恒的风采仪表,免得始终惦念。”
这桩婚事里,要说最郁闷的就是徐骥和夫人了。
明明是自己女儿的婚事,可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见过左梦庚的模样。只是尊奉徐光启的意思,一直在操办着。
现在左梦庚主动要求上门,必然可以宽慰徐骥夫妇的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