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汉奸,居然在自己面前耍横。
这让左梦庚怎么能忍,抬起一脚,就踹在范文程的腿弯处,又让他重新跪倒。
范文程勃然大怒,还要再次站起,却被后营士兵的刺刀狠狠压住脖子,动弹不得。
“士可杀,不可辱……”
左梦庚听都不想听,再次一脚,踢了他个满脸花。
范文程扑倒在地上,满嘴的牙掉了一半,嗬嗬痛叫中,用愤恨的目光瞪着左梦庚。
左梦庚暂时不想理他,而是看向那米店掌柜。
见他如此对待范文程,米店掌柜情知不妙,努力想要转圜。
“呵呵,这位少年将军,不知尊姓大名?今日相见,便是有缘。在下回去之后,和家主说起,必然少不了将军的好处。”
左梦庚指着范文程,似笑非笑。
“包庇奴酋,里通外敌,知不知道什么罪过?”
那掌柜的额头见汗,忙不迭撇清关系。
“在下也是……也是受此人蒙蔽。他说是在下远房亲戚,谁知晓竟是鞑子奸细。”
“远房亲戚?”
左梦庚脸露讥讽。
“也是,都姓范嘛。”
他阴嗖嗖的目光看向掌柜。
“你觉得我会不会信?”
见他不怀好意,那掌柜讨好不成,竟然开始威胁。
“这位将军,你可要看仔细了,咱这是山西范家商号。阁下不怕我范家的吗?”
左梦庚对这等小人物已经失去兴趣了,指着所有范家米店的人,命令道:“全部处死,搜罗赃物后把这里烧了。”
那掌柜的吓到暴跳而起。
“你敢?”
后营的士兵可不会管,听了命令,上前就是一刺刀贯穿了他的胸膛。
掌柜的看着身前刺入的利刃,感觉浑身都力量都在快速流逝,冰冷如海水一般灌入体内,至死都不敢相信左梦庚真的敢动手杀人。
数十个后营士兵围上去,刺刀不停捅刺。很快地,米店再没有一个活人了。
茅元仪在旁边看着,颇为不忍。
“这些不过是伙计,穷苦百姓。最多听命行事,罪不至死吧?”
左梦庚冷哼道:“他们罪不至死?那因为他们通风报信而惨死的百姓算什么?这里没有一个无辜的。”
茅元仪脸色几转,不得不承认左梦庚说的对。
直到这时,左梦庚才决定要处理范文程。
“带上他,召开公审大会。”
全城的百姓都被召集了起来,放眼看去,没有一个完好无损的人。
鞑子进城后,他们就跌入了地狱。
财富被抢光了,亲人被屠杀了,妻女被凌辱,房屋也被烧了。
现在的他们,已经一无所有。
被集中到了一起,看着周围荷枪实弹的士兵,谁都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同样被捆着的范文程看着这疯狂的一幕,吓到抖如筛糠,一个劲地想要后退。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如同羔羊一样任人宰割的百姓,一旦愤怒起来会这么可怕。
左梦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背着阳光的脸蒙上了一层冷酷。
“听说你自称是范文正公之后?来,背诵一下《岳阳楼记》让我听听。”
范文程的双腿之间**的一片,目光里满是哀求。
“求……求你……给我……给我一个痛快。”
“背诵!”
左梦庚一声爆喝,声震苍穹,让范文程彻底胆寒。
“庆……庆历四年春,滕……至若春和景明……”
百姓们的疯狂终于结束了。
所有人都缓缓恢复过来,可能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只有当他们再次退开的时候才能看到,地面上什么都没有了。
李思忠,曾经那么大的一个活生生的人,如今彻底消失在了世间。
不要说血肉脏腑,就连一丝衣料、一片指甲、一颗牙齿都没有留下。
愤怒的百姓真的将他生吞了。
地面上连一滴血都没有留下。
这样数典忘祖、助纣为虐的禽兽,就不该存留在这朗朗乾坤之下。
范文程更惧,眼前阵阵发黑,急促抽动的心脏让他想要呼吸一口都是奢望。
“居庙堂之高……则……则……则……”
旁边突然响起一道高亢激昂的诵读声,带着满腔的悲愤和热血。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茅元仪的声调越来越高,双瞳含血,气冲云霄。四方正气浩荡,刹那间冲散这片古老大地的苍凉。
最后一个字落地,他猛地一把抽出左梦庚的佩刀,刀锋高举,直面范文程。
茅元仪目呲欲裂,声如炸雷。
“你也配姓范?”
诛心的咒骂伴随着刀光,仿佛上天的审判。
死期到来,范文程仓皇大叫,可是却躲无可躲。
愣是被这一刀从头劈到了脚,浑然剖成了两瓣。
喀喇喇……
左梦庚精钢铸就的宝刀,竟然断成了数截,可见茅元仪这一刀之威。
茅元仪扔掉刀柄,慷慨悲歌。
“望我辽东,唏嘘蹉跎!念我辽东,英魂何辜!汉家故土,血泪何多!此生向东,誓破黄龙!
所有将士心生所感,纷纷高歌。
“此生向东,誓破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