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贯一看万历皇帝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奏折已经起了效果,赶紧趁热打铁道:“圣上,那郭致远这是假扮仙人,蛊惑人心,其心可诛!……”
万历皇帝并没有接沈一贯的话茬,而是对身后的太监挥挥手道:“速去传厂臣来见朕!……”
陈矩接到传召自不敢怠慢,火急火燎地跑来,一看沈一贯也在,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装作若无其事地准备给万历皇帝行礼,万历皇帝摆摆手道:“厂臣,免礼吧,你看看沈爱卿的这份奏折,是否确有其事?……”
陈矩其实已经知道沈一贯肯定是为了昨天郭致远搞出的那场不一样的婚礼来告郭致远的黑状了,却还是装模做样地接过奏折认真地看了起来,一边看他心里也在合计着待会该怎么向万历皇帝禀报这件事,陈矩能够当上司礼监秉笔太监,既深得万历皇帝宠幸,也倍受朝臣的敬重,就是因为他一直秉守“祖宗法度,圣贤道理”的原则,他知道郭致远昨晚搞的那场不一样的婚礼确实犯了万历皇帝的忌讳,他不可能欺瞒万历皇帝,但也不想郭致远因为这事被问罪下狱。
合上奏折,陈矩就向万历皇帝小心措辞道:“圣上,奏折上所言确有其事,您也知道那郭致远最喜欢鼓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昨夜他不知道从何处弄来几架巨大的孔明灯,稀奇的是这孔明灯居然可以载人飞行,引得百姓围观,百姓们从未见过此物,自然有些大惊小怪,可笑的是有些无知的百姓还误以为是神仙下凡,居然下跪磕头……”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了,同样一件事用不同的话说出来效果也会截然不同,这件事确实有些犯了万历皇帝的忌讳,但是给陈矩这么一说,他的神情就缓和了不少,哈哈一笑道:“这个郭致远就是喜欢折腾,办个婚礼也不老实,弄出这么大动静……”说着又转头对沈一贯摆摆手道:“沈爱卿,朕知道你是一片忠君爱国之心,不过这事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郭致远就喜欢鼓捣些奇技淫巧,朕是知道的,那些愚民凡夫无知,大惊小怪也正常……”
沈一贯一听就知道不出狠招不行了,连忙道:“圣上,您可曾想过那郭致远掌握了这等奇技淫巧,为何不献与朝廷?东蕃孤悬海外,朝廷掌控不易,郭致远如今占据东蕃,又招募如此多的流民,手下又有沈有容这等猛将,不出三五年,便可编练出数万强军,若他果有不臣之心,又掌握了这等奇技淫巧,只需造出数万架这种可以载人飞行的孔明灯,则京城的城墙对他形同虚设,到那时我大明危矣!圣上危矣!……”
不得不说沈一贯这一黑状确实告得太恶毒了,正戳中了万历皇帝的软肋,万历皇帝惊得猛地站了起来,眼中闪过寒光,厉声道:“厂臣,你速带你东厂部下去郭府,将郭致远带来见朕!你亲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