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懋踟蹰道:“陛下,这十篇倒是不错,可大多数却是平庸,更有为数不少问及韬略,竟不能答。”
弘治皇帝一看,这策文不就是方继藩此前密奏中所言及的内容吗?难怪马文升没有将这文章入选,这里头的判断以及用兵之法,确实过于简单和天真了!
自然,弘治皇帝心里又隐隐觉得,或许方继藩还真又猜对了呢?
他一时沉默,刘健却显出了很高的兴趣,便道:“陛下,不妨令臣看看。”
弘治皇帝颔首,陈升便上前取了策文转交刘健,刘健看过之后就皱起了眉头,一时也有点拿捏不定起来。
想了想,他道:“若是方继藩这个计划行得通,对我大明有天大的好处啊,而今朝廷骑虎难下,征朝鲜,实为不智,可若是不征,天家颜面尽失,礼崩乐坏,后果更为严重。”
他苦笑着继续道:“若真不必费一兵一卒,便可拿下李隆来朝廷治罪,便是可喜可贺之事啊。不过这策文确实有些荒诞,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也难怪马尚书觉得不妥,何况韬略题里说的是如何征朝鲜,他不好好答题,偏偏答非所问……”
说着,他突然话锋一转:“可是老臣觉得,这个计划也不是无可能。当然,朝廷不可能执行这个策略,风险太大了,一旦失败,就会沦为笑柄。可惜了,方继藩可惜了啊……”
他为方继藩觉得惋惜,甚至他心里居然还意动了,觉得……若能按照这个计划执行,而且还能成功,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可方继藩不该在这里答,因为这种事无法验证,你答的再言之凿凿,说了也等于是白说。
弘治皇帝亦是颔首道:“是啊,是可惜了。”
倒是谢迁挺高兴地道:“近来方继藩跳的太厉害了,再不压一压,他尾巴都要跳到天上去了,而今他韬略未中,也算是一种警醒,好教他不可得意忘形。”
众人便都笑了。
连张懋也是笑着道:“这家伙是属妖怪的……”
弘治皇帝先前还有一些惋惜,随即也乐了,觉得谢迁的话有理,便道:“既如此,就按五军都督府、兵部和御马监所拟的良才,予以赏赐,赐他们金腰带……”
众人纷纷道:“臣遵旨!”
刘健虽是应着弘治皇帝的话,可心里还是很惋惜,他现在为钱粮和民夫的征募搅的头晕脑胀,方继藩这个法子是最简单直接的,虽然风险很大,可不知为何,他现在对方继藩倒是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信任。
此人看问题的角度,跟人不同啊。
于是等自暖阁里出来,他回到了内阁,便忍不住和李东阳闲谈!
李东阳若有所思的样子,作为兼任的户部尚书,他舍不得钱,也舍不得粮,方继藩的策文,给他开了一道新的大门,他竟开始动心思了:“刘公,你觉得方继藩的策文如何?”
“说不清。”虽是他也有些心动的,可刘健还是很谨慎:“毕竟无法验证,不过其中许多见解很是独到,或许……未必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