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颔首点头道:“这确实是最好的结果。”说罢,叹了口气。
弘治皇帝面带不忍之色,却还是摇摇头道:“去吧……”
他的心里,难免会有几分自责,可眼下,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
这一天,方家迎来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客人。
门子看到了衣衫褴褛的来人,吓了一跳,随即便去通报,紧接着,唐寅便冲了出来:“徐兄……徐兄……”
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啊,其实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够了,谢什么谢,快走吧,回你的应天府去,从此再也别来京师了。”
徐经想到功名俱失,一辈子为吏,心里也已玩念俱焚,哭告道:“学生……这便去了,此去应天府,从此不能踏足京师,只怕一辈子再无缘与恩公相见,恩公,下辈子,学生当牛做马,再来报恩吧。”
说着,郑重其事地朝方继藩磕了三个响头,起头便要走。
古人……还真是重情义啊。
方继藩心里感慨,又或者说,这些书呆子们,虽然有的狂妄,有的恃才傲物,可多少还是知恩图报的。
可事实上,方继藩在这件事上,一丁点作用都没有起到。
此时只见徐经起身,又朝方继藩行了个礼,接着泪眼婆娑的朝唐寅作揖:“伯虎,后会有期。”
唐寅想到徐经要走,顿时也忍不住伤感,自来似他们这等多情的才子,总是伤痛别离,这个时代,一旦别离,以现在的交通条件,可能这一别,就是一世,相隔着千山万水,想要重逢,实是千难万难,怕是今生,也只能在梦中相会。
唐寅同样朝徐经作揖回利,相顾无言,禁不住泪水涟涟,又是失声痛哭。
方继藩是最见不惯这等感人场景的。
你大爷……
方继藩觉得风好像吹进了自己眼里,揉了揉,古代北京城的荒漠化很严重啊,风里竟也有沙子。
“后……后会有期……徐兄,再会。”
徐经颔首点头,毅然旋身,要走。
突然,方继藩厉声道:“徐经!”
徐经愕然,回眸看向方继藩。
就在这一瞬间里,方继藩竟是一个飞脚,狠狠地踹了他的PIGU。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方继藩虽是力道不大,徐经却也打了个趔趄,差点摔了个嘴啃泥。
方继藩却是厉声道:“你大爷的,我来问你,你到底有没有舞弊?”
出口成脏,换在以往,徐经早就割袍断义了,可面对方继藩,顾不上他的无礼,徐经忙道:“没有,学生清白人家,怎敢如此胆大妄为。”
方继藩便道:“你既然没有舞弊,朝廷革了你的学籍,岂不是很没有道理,让你去应天府为吏,更是荒唐,我这人性子比较直,皇帝他……”
一听少爷又要开始说胡话,吓得邓健顿时将灯笼啪嗒的摔落在地,随即一把冲上前,捂住方继藩的嘴:“少爷,少爷,慎言,慎言。”
好不容易的将邓健挣脱开,方继藩却是道:“慎什么言,本少爷说的是,皇帝老子一定是受人蒙蔽,我方继藩世受国恩,要仗义执言,大爷的,今天夜里,徐经便在府里住下了,明日我去面圣!”
唐寅吓得面如土色。
徐经也是一脸错愕,徐经忙道:“不可,万万不可,能侥幸留的性命,学生已知足了,此案牵涉甚大,恩公万万不可涉险……万万不可。”
方继藩背着手,昂首,此刻,竟发现自己又升华了。
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吗?
好吧,那就试一试,无论如何,也要尝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