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长海被一支冷箭射中头盔,眼前一黑痛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倒,却又腾的一下跳了起来。
“装上,装上,对准了!”
外头喊杀声小了些,三个炮手鼓起勇气用棉布裹着炮管,将发烫,冒烟的子铳取下,又一根子铳装了上去。吕长海晃了晃眩晕的脑袋,表情狰狞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守这边墙靠什么,靠大炮呀。说书先生都是骗人的,射箭,排铳能顶的住几千人亡命冲锋么,扯远了。
守边墙,大量杀伤全靠这两门炮,一炮能顶几十铳。
“轰!”
片刻后又是一声炮响,装满了碎石的五百斤佛朗机猛的一震,外头,喊杀声竟平息了。
“胜了,胜了,快装上!”
吕长海眼珠子一瞪,狂喜叫道,这副狂喜的样子也是做出来给人看的,当年,这也是和杨公振威学来的。杨公当年那表情活灵活现,欣喜若狂喊了一嗓子,他便傻乎乎的爬起来,还冲上去了,没办法呐,士卒们士气低,胆气弱,不使写小花招怎么行呢。
“胜了,胜了!”
群情激愤,边墙上闹腾起来响起一片欢呼声。
垛口旁边,伢子听见有人喊胜了,精神一振,便将火铳架在垛口上,等到一个放字便闭着眼睛搂了火,后退三步给同袍让开射击位置,便取出火药装填起来,全身放松的伢子手不抖了,腿不软了,装填速度竟凭空块了一倍,还焦急的催促前头的人赶紧搂火。
边墙的设计是十分完善的,对墙内士卒保护的十分周全,然而在墙内是看不到外头的,士卒只能从垛口开火。那垛口处又被火铳发射升起硝烟笼罩,那就更是看不清了,闭着眼睛打排铳就是了。射击的要领是缩头,猫腰,铳口朝下,火铳只能拿在腰部,活脱脱就像拿着根烧火棍。
在边墙上射击是不可能抵肩的,怎么得劲怎么来,闭着眼睛搂火便可。
噼啪!
边墙上,一个个阴森的垛口中,火力骤然密集起来。
轰,轰!
铳炮齐鸣,数千蒙古兵气势汹汹的冲锋被彻底摧毁了,那两门大炮一左一右,将一枚枚子铳装填,击发,弥漫的硝烟竟然将整个怀远墩都笼罩住了,烟雾缭绕,竟如同仙境一般绚丽。铳炮齐鸣响了好一阵,才平息下来,吕长海一屁股坐到地上,松了口气,这回是真的胜了。
威风吹过,硝烟渐渐消散,一个个清涧子弟凑到垛口旁边,透过垛口往外面张望。
“死了这些鞑子!”
“胜了,胜了,鞑子退了!”
沙哑的欢呼声中,吕长海用刀撑地咬牙站了起来,哈哈一笑,还真找着点白马长枪的意思了。虽全身被热汗湿透,十分难受,还是走到垛口旁边往外头看,漫天黄沙中遍地都是尸体,散落的刀盾弓箭,那黄沙竟被血染红了,被太阳一照十分刺眼。
“救人!”
吕航海哈哈一笑,一声嘶吼,欢腾喧闹的清涧子弟纷纷冷静下来,手忙脚乱将中箭的同乡同袍抬进碉楼,救治伤患,将边墙上散落的箭支仍出去,清理装填那些立了大功的子铳。
外头,日正当空,大太阳晒的人睁不开眼睛。
蒙古人在怀远墩折了一阵,便撤兵了,打马绕过怀远墩另找一段边墙破关,吕长海心中鄙夷,这些蠢鞑子竟不知大明边堡的厉害,鞑子最强盛时,也不敢轻易围攻配有大炮的大明边堡呀,这些都是傻鞑子,和当年那些歹毒的瓦剌兵可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