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崇贞皇帝喝的面皮滚烫,兴冲冲道:“洪卿,入席罢,与朕共饮!”
洪承畴看着皇上面红耳赤,手舞足蹈多半是喝高了,稍一犹豫,很想提醒皇上外头,可还跪着一位南京六部大员,上百官员呐。郑大人领人在外头抬棺死谏,皇上和一班勋贵在里头喝花酒,寻欢做乐,这不就是妥妥的昏君么。
稍一犹豫,洪承畴还是寻了个空席,坐下了,以洪承畴的心智,性子,替他人出头挡枪这等蠢事,他是万万不会做的。皇上一看就是喝高了,未必真的知道他在做什么,何必去触这个霉头,不划算呐。
“千古情根难种就,种情深处堪传,何须说鬼更谈仙,寻常女儿事,莫做口头言。”
那秦淮八艳纤腰款摆,樱唇轻启,悦耳柔音直熏人欲醉,眼愁着上首陛下兴致高涨,遥遥举杯邀他共饮,洪承畴轻叹一声便端起酒杯,将桌上一杯扬州佳酿一饮而尽,心中嘀咕。皇上脸皮变厚了呀,这便难办了,外头那位郑大人多半是要无功而返了,皇上脸皮变厚了是因为他喝高了,喝高了是因为辽王马城一个劲的劝酒。
转念再一想就是没喝高,皇上年纪越来越大,越有主见,脸皮确实比早些年厚多了。早些年的皇上那是一代圣君呀,随便哪个御史跳出来嚷嚷两声,脸皮薄的皇上就羞愧难当,慌忙不迭的下罪己诏。有明一朝,崇贞皇帝下的罪己诏数量远超先祖,一共下了六道,这是何等英明的圣君呐。
如今,皇上脸皮越来越厚,这不都是辽王马城与一班勋贵勾搭的么。
这秦淮八艳何等人间绝色,扬州佳酿自是人间极品,皇上哪见过这等世面呐,酒不醉人人自醉呀。洪承畴左右打算冷眼旁观,便正襟危坐,眯着眼睛欣赏起秦淮河最上乘的歌舞,一声不吭,蔫坏蔫坏的。
“花月场中存至理,情真一点偏坚。石穿木断了情缘,九年面壁者,从此悟真禅。”
身处奇石林中,水榭庭台,靡靡之音,沁人心脾,几杯扬州名酒桂花酿下肚,洪承畴便渐渐打起节拍也有些醉了。
外头,长跪不起的郑三俊,砰砰的磕着响头,悲鸣道:“臣,请陛下早日还朝,勤政爱民,莫流连这秦淮风月呐!”
“陛下圣明,当全心于政,然则,日嬉戏,宴乐无休!”
“隋炀之祸不远,大明,要亡了呀!”
外头是哭喊声一片,上百江南官员砰砰的磕头,将光洁额头磕的血淋淋,凄厉哭嚎声,真真是闻着心酸,听者落泪。偏偏,行宫之内丝竹声中,秦淮八艳歌舞实在出众,竟将那杜鹃啼血般凄厉哭嚎声盖了过去。
郑三俊将额头磕的血淋淋,竟毫无用处,里头仍是隐约传出靡靡之音。
郑大人心如刀绞,眼睛一瞪便怒骂道:“昏君无道,老夫,老夫便撞死在御前,看这昏君如何面对天下人!”
“死谏,死谏!”
叫嚷哭嚎声大作,竟盖过丝竹琵琶声,传了进去。
崇贞皇帝中手舞足蹈,喜不自胜,抓耳挠腮时,竟隐隐听见有几声哭嚎如苍蝇一般,在耳边嗡嗡乱飞,龙心中便一阵厌烦腻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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