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水子将信将疑,看着那几位头碰头,激烈争论的兵学门生,心中困惑便甩了甩脑袋,懒的去想。马灿自是心中有数的,这几位可都是开原兵学的高弟,新近才加入军中做了参谋官,专门负责为大军带路的,这情形,说是带路倒不如说是找路,要在这穷山恶水之间,找出一条通天大路。
马灿也估摸着明白了,这剑门蜀道起于春秋时秦惠文王九年。
秦将司马错灭蜀,走的便是剑门蜀道,后东汉永平四年,司隶校尉杨厥重修了剑门蜀道,之后这剑门道历经两千年变迁,数也数不清的大小无数场战事,埋骨处处,两千年间也不知死了多少人。然而经开原兵学教授,学子们考证,考证出了一个惊人的结果,这剑门蜀其实远不只一条,竟有好几条蜀道。
几位开原兵学教授,带领门生们考证了历代史书,游记,考证了无数典籍后,终于考证出这剑门蜀道,有不只一条可以直通剑门关的。
此事,事关重大,属于一等一等的机密,有别的路可以通往剑门关,那还了得么。
马灿看着几个兵学门生,心中感慨万千,兄长一手创立的兵学,开花结果,如今终于到了收获的时节。他的兄长马城便最喜读游记,连马灿也受了影响,喜读游记,喜欢在游记中流连于山川大河,此回出征蜀道便随身携带了几本,行军途中每每与古人的记载,两相印证便有了极深的了解。
马灿以为这便是所谓的地利,兄长开创的兵学,赋予了地利全新的涵义。
那头争吵完了,三个兵学门生走过来,笃定道:“官长,架桥吧!”
马灿心中一喜,又质问道:“从这里架桥越过这道山涧么,确凿无疑?”
三个参谋官皆点头道:“确凿无疑,书上写着呢,宋乾德三年,王全斌伐后蜀,有降卒进言,由昭化县江东越大山数重,有狭径,名来苏,蜀人于江西置栅守之,对岸有渡,路出剑门南二十里,至青缰店与官道合,由此进兵,则剑门之险不足恃也。”
马灿心中狂喜,追问道:“此处便是来苏道?”
三个参谋官猛点头:“出不了错,是来苏道!”
马灿再不犹豫起身招呼一声,召集人手,伐木造桥先过了这道奇险无比的山涧,左右不过三五丈长,一夜忙碌,便可架起一座可容五千精兵通过的木桥。一声令下,和衣而卧的明军纷纷起身,在不起眼的密林深处,以刀斧砍伐坚硬的树木,以随身携带的铁丝捆绑,数百人忙乱了起来。
“尽信书,则不如无书!”
一声冷哼,三个兵学门生不屑的将头转开,兵学门生自是心气极高的。
马灿回头,看到说话的竟是张水子,笑了:“呀嘿,水子竟懂得掉书袋了么,不错,当真不错!”
张水子重重的哼了一声,转了个身,又抱着他的刀假寐。
半个时辰后,明军用铁锁将人吊下悬崖,人在半空中荡来荡去,将一杆杆铁钎深深的钉进坚硬的山石中,造桥。
悬崖下,竟响起一声喜悦的轻叫:“铁索,有铁索!”
哗啦,马灿心中狂喜领人簇拥了过去,伸长脖子往下面看,一阵头晕目眩赶忙又缩了回来。不多时,几个明军精兵猛的一蹬山石,吊着绳子荡了出去,人人手中都抱着一截铁锈斑斓,不知在悬崖下锈了多少年的古铁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