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走了两万旗人眷属,多铎心中渐渐平静了,面前只剩三千余骑,多铎看着有些可怜的单薄骑兵队列,心如刀割,出发时一万之众,短短两个时辰便伤亡大半,面前这支人数近万的明军,凶悍犀利让多铎心颤,肝颤,突然生出深深的恐惧,这支明军是他从未遇到过的劲敌。
多铎心中萌生退意,却又望着后面三道堑壕,进退两难。
这明人挖的沟太阴险,太刁钻,深三四米后面有胸墙,一侧是平缓的斜坡可轻松出入,另一侧坡度陡然增加,只能用梯子爬上爬下,人可以爬梯子,爬绳子,战马又如何能短时间内退回去。
多铎心中也惊觉了,这些堑壕就是防着他的骑兵突围的。
前线,明军枪阵,铳阵也明显有些凌乱,人员也稀疏了许多,不时有随军医官带着担架,人员在大阵中穿梭,将伤亡的士卒运往后方救治。
激战至正午时,战场暂时平静下来。
七千八旗骑兵伤亡殆尽,前线明军十营兵力也伤亡近半,两军隔着四五里安静的对视,酝酿着歼灭对方的最后一击。片刻安静后,终是训练有素的明军先有了动作,竹哨声响成一片,提着战刀的士官在前线奔走,组织。
“整队!”
“唱名!”
大量训练有素的基层士官,很快将残破不全的十营兵力重新编组,在多铎心中发寒的注视下,十营编制残破不全的明军,竟然在短短的一刻钟内,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变戏法一般重整队列,长墙如林,甲兵如墙,一杆杆火铳散发着金属光泽,一个个森严的方阵很快成型。
“进!”
杀气腾腾,一个个方阵最前方,腰杆笔挺高举着战刀的士官先行。
一个个面如表情的明军士官,以身做则,引领着明军森严的战阵,竟然反守为攻迈着整齐的步子,大举压上。一排排整齐的队列,随着大步的前进缓缓向前,一个个红色方阵越过遍地的人马尸体,如墙一般压了过来,竟让多铎心中生出窒息感,喘不过气的窒息,不自觉的松了松帽盔系带。
咣当,八瓣盔失手落了地,一声轻响。
多铎的秃脑门上汗涔涔的,眼睁睁看着明军森严方阵后面,两侧,大批炮手竟然推着那种轻便,却很犀利的轻炮飞奔起来,心生惊悸。这种射速极快,装在炮车上带着两个轮子,威力射程不弱也不强的轻炮,竟可以在两军阵前快速移动,对八旗骑兵的威胁极大,两个人就能推着炮车跑的飞快。
远处响起几声闷雷,完成冷却,清洗的明军六磅大炮又开始无休止的轰击。
轰轰轰!
堑壕内外炸开一团团黑云,一颗低空掠至的硕大铁球,蹦蹦跳跳撞了过来,多铎竟双腿发双无力闪躲。一咬牙一闭眼,硕大铁球弹跳着从一侧掠了过去,连着撞翻了两匹马,四分无裂,黑血,星星点点洒在多铎发亮的秃脑门上。
多铎闭着眼睛突然十分虚弱,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软绵绵的。
明军森严的战阵压了过来,数十门快速机动的轻炮渐渐进入射程,三千旗兵乱了起来,簇拥着失魂落魄的多铎掉转马头,沿着几条狭窄的,临时用黏土堆积而成的土路,试图越过堑壕撤回辽阳城,正是这个慌乱之下做出的不冷静选择,断送了辽阳城中最后三千精锐骑兵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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