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傅宗龙此人的心智手段,陕西一地,当可为开原另一强援,也可为京师屏障。
一地巡抚权利是极大的,上马管军,下马管民,如论如何总要保他一个巡抚之位,经略陕西以为国之长城。
深夜,县城逐渐平静下来。
叛军厮杀了一整天终究是累了,官军也杀人杀到手软,一夜无事,双方似乎都耗尽了最后的体力。
翌日清晨,帅营西南方向升起炊烟。
马城站在县衙房顶上,看着家家户户灶台里升起的炊烟,面色古怪,昨日有两个粮库失守,流民抢到了粮食居然过起日子来了,委实荒唐,这哪还象是两军阵前,惨烈搏杀的屠宰场,好一副安逸平和的画卷。
傅宗龙,李开原也辛辛苦苦爬上来,看着城内升起的炊烟目瞪口呆。
良久,傅宗龙才叹息道:“民心思定。”
马城心说这才是正理,但凡有一口饭吃谁愿意造反呢,大股流民在城里过起日子来了,流寇再想裹胁这二十万流民可就难了。起码在粮食吃完之前,这些流民便死死赖在城里不肯走了,怕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肯再冒着风雨四处流窜。昨日失守的两个粮库,储粮极多,够二十万流民吃上几天了。
马城三人却不敢怠慢,仍严防死守,避免再陷入到昨天那样的绝境。
连主帅都亲自上阵冲锋,拿宝贵的重骑兵当肉弹使了,三位主官都被吓怕了不想再来一回。下面军兵正在赶制雨蓬,很奢侈的用牛皮缝制防雨布盖在火炮上方,也是吃尽了大雨瓢泼的苦头。
城中局势显得十分微妙,两万明军被割裂成大大小小的几十股,固守街垒。二十余万流民叛军混杂其中,双方居然相安无事,叛军连日攻城也死伤惨重,实在是无力吃掉两万明军,好一场城市攻防战,硬生生打成了斯大林格勒,攻守双方陷入完全的僵持。远远看西门方向,一队叛军骑兵出了西门,头也不回的溜了。
叛军中也有机灵的,见势不妙应是收拾细软做山大王去了。
马城看着那队逐渐消失的骑兵,突然问道:“依傅兄之见,此战朝廷糜费几何?”
傅李两人有些跟不上他跳跃性的思维,良久,傅宗龙才谨慎答道:“此战动用兵马当在十万以上,粮草,军资实在无法估算,呃,户部的底子仍是被掏空了。”
李开元却奚落道:“户部哪里还有底子,先前叶向高主政时还要免江南商税,矿税,户口早穷的要当裤子了,此战糜费多是内驽银子。”
傅宗龙脸色阴沉,哼了一声:“叶向高之流,志大才疏。”
马城一笑,然也,不顾国家财政困局强行免税,天天叫嚣着朝廷不能与民争利,古往今来能干出如此荒谬事情的,也就只有东林党了。户部连辽东军饷都发不出来,还要大力免税彻底搞垮国家财政,这便是众正盈朝的东林党干出来的荒唐事,这委实是一群无法想象的蠹虫。心中冷笑,这群蠹虫最终也没落得好下场,被清人在江南攻一城便屠一城,杀的血流成河聚敛的海量财富,自然都便宜了八旗王公,可笑可叹。
傅宗龙沉吟片刻,突然沉声道:“贤弟之意,江南不稳?”
李开元吓了一跳,也睁大眼睛看着马城,却没说话,却嗅到一丝不妙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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