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国战,死在国战,功莫大焉!”
“大都督就在河上,看着咱们,铳拿稳了!”轰隆的马蹄声响了起来,明军前线军官的咆哮嘶吼声,却又盖过了那轰隆的马蹄声,一个个军官不畏生死在横队前穿梭,奔走,提着刀咆哮着,上蹿下跳便如同戏台上滑稽的戏子。然而却没人笑的出来,
最前排一个个矮壮结实的红衣士卒,舔着发干的嘴唇,在骑兵群泰山压顶一般的巨大压力下,汗流浃背。有人腿软了,有人手软了,有人面色苍白大口喘息着。
然而森严的军纪,常年的操练让他们手中的火铳,纹丝不动。
五百步,俄骑陡然再次加速,高大的顿河马奋力扒拉着四蹄。
“等号令!”
“不许开火,等号令!”三百步,两百步,明军横队中有人精神崩溃,扑通坐地,抱头痛哭者有之,失禁尿了裤子的也有。一个个军官便大步走过去,手起,刀落,鲜血喷洒溅射在红色的军服上,更加耀眼。一瞬间数十怂兵被阵
斩,人头落地,后排士卒慌忙补了上来。等待这些怂兵的将是严苛的军法,革除军职,家人受累。大明新军战时,两军阵前不停号令的,被上官阵斩的下场极惨,牵累家人,他们的家人将失去优渥的待遇,被人戳脊梁骨,子孙后代在人前也抬不
起头,全毁了。
旗舰上,马城放下千里镜,轻声道:“这些溃兵,记阵亡吧。”
一侧,陈演慌忙道:“大都督慈悲。”铁骑冲到百步内,就算是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镇也出现了慌乱。近两万骑兵排山倒海的冲锋,金戈铁马近在咫尺,连马上骑兵狰狞的脸,战马油光发亮的鬃毛抖清晰可见,那种巨大的压力实在让人难以承
受。一百步,对骑兵来说不过是一眨眼,那四五米长的骑兵枪就捅到脸上了。
被那长长的骑兵枪捅在脸上,那种恐惧的滋味可不好受。
那轰隆的马蹄声在耳边回荡,会让人惊恐,会让人两股战栗,会让人软绵绵的失去所有的力气,那密密麻麻的火铳阵,在排山倒海的骑兵群面前却始终鸦雀无声,在日光照射下散发着幽蓝的金属光泽。
五十步内!
“放!”
用尽了全身力气,声嘶力竭的一声嘶吼,壮怀激烈,火铳阵前十余个明军军官被战马撞的高高飞了起来,筋断骨折,大口吐血,竟然用矮壮结实的身躯,以大好头颅作为信号,为部下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霹啪!爆豆般密集的铳声响了起来,明军士卒解脱了,天下第一镇解脱了。西伯利亚的旷野中,明军长长的火铳横队中,暴起一团团弥漫的硝烟。铳子竟如泼水般激射而出,两军阵前一团团血雾腾起。人仰马翻
在五十步以内的距离上,成片恐怖密集的铳子,几乎是瞬间将俄骑的冲锋撕碎了。
前排后退,后排上前,如释重负的明军军官们汗流浃背。一个个英挺的身影腰杆笔直,战刀前指,雪亮刀光反射着日光,前线明军将恐惧,血性,荣耀等等复杂的情绪,都装填在散发着金属光泽的火铳中,射了出去。一轮齐射后,训练有素的天下第一镇镇定了下来,那一排排红色矮壮的身影,化身成恐怖的战场收割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