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陈演喝了几杯酒,竟调笑道:“洞房花烛,不能轻负,如此就不打扰王爷了。”
马城面皮一向是极厚的,嘿嘿一笑便带着几分酒气,进了内室,就见着换了一身桃红喜服的王月就坐在床边上,头上的盖头仍在。两支儿臂粗细的红烛在桌上静静烧着。堆在床后的还有好些个箱笼,那是汉社中人替她置办的嫁妆,伸手掀开盖头,一张宜嗔宜喜的俏脸轻轻扬起。双眸中的深情,如同一汪秋水,让马城整个人便陷了进去。
“城郎!”
王月玉面泛红轻轻叫着,不再是应酬时称呼客人,而是叫着三生所寄的良人,那一声动情的呼唤,让马城坚如铁石的心都变得酥麻。用着银杯,端了两杯酒跟着过来。交杯酒前日其实也喝过了,但那是起哄,今次才是正经的仪式。交替着喝光了两杯酒,王月却变得更加紧张,接下来就是今天的正戏了。
“娘子,歇了吧。”
让不知多少江南才子梦寐以求的绝佳丽就在怀抱之中,马城有些迫不及待。红烛高燃,烛花噼啪响了两声,外头,骁勇的亲卫早避到数十步外,寒风凛冽,那一个个健壮骁勇的护兵却站的笔挺,便只有高处望楼上的亲卫不停的搓着手,保持着手脚的灵活。
崇祯十四年,正月十五。
翰海城,忠武水寨。
天寒地冻,卢象升裹着一件皮裘大氅,命亲卫将快马送来的喜饼分发下去,人人有份,让水寨中极是辛苦的船工,水师将士也粘粘喜气。冰天雪地中,水寨内外便欢腾喧闹了起来。
“谢大人赏!”
“大人仁义!”
领到喜饼的船工将士们多半是舍不得吃的,这可是辽王殿下迎亲的喜饼,一辈子也未必能尝到一回,自是要妥帖的精心保管起来,带回家与妻儿老小分食,粘粘喜气,几张喜饼竟让忠武水寨人人振奋,士气如虹。
卢象升掐着短须,神如常,心中却早按捺不住的波澜起伏。
那久违的热血,书生意气齐上心头,便如同一团烈火在炽热的燃烧,他的底气,便是藏在贝加尔湖中这支强大的舰队。正月里,如此浩瀚的贝加尔湖竟未结冰,那蔚蓝的湖水冰凉,却波澜不惊,明人千辛万苦,耗费无数人力,财力打造的内河舰队,士气,战备都处于极佳状态。
这支内河舰队,便是马城,卢象升为东欧人精心准备的大礼,也是杀手锏。
水文,地理便是如此奇妙,让卢象升也心中啧啧赞叹,正月里天寒地冻的,贝加尔湖为何不结冰,舰队为何能来去自如,他满心疑惑,根据兵学那些教授们的说法,应是贝加尔湖实在太大了,这么大一个湖要完全冻上,大约要拖到二月间。
大湖结冰期大约是二月到五月,这恐怕是东欧人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的,卢象升率二十万军民在贝加尔湖一线,严阵以待,送上门来的便是成群结队的克里米亚兵,兵力约三到五万,全是轻骑。
水寨中,前部带有撞角的破冰船,不停的在湖中游弋,逡巡,日夜不停在结冰的水域忙碌着,朴素的船工,一张张皲裂的脸,一个个粗豪的汉子将一块块碎冰打碎,捞出,由此始终保持着航道的顺畅,为此大明边民也是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