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声入耳,这个平日里颇有几分自负的武官,如同醍醐灌顶,瞬间只觉得眼前的这个敌人,神祇一般,是不可战胜的。
来时路上,建功立业,一战功成的想法,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茫然。
赵宏闵他英武,不忍卒杀之,用力一挥,将他摔到城上。身边的亲兵上前擒住。
“押下去,其他人,随我下城。”
杨鹤依然稳坐在高台上,俯瞰这城下的悲壮场面。虽然面上表情未变,但是心里已经没有那种淡然。这么多条人命,在他们各自的家庭,这些人都是家中的顶梁柱,今日一战,不知道多少人倏难破家,不知道多少妇人成了寡妇,多少孩童变成孤儿。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督帅,再不撤下我们,卫辉的军儿今日就死绝了!”
刘廷和已经语带哭腔,他的人马是先锋,他自己就是卫辉人,这些军卒世代相袭,都是相熟的。
杨鹤也不忍心呵责他了,柔声说道:“刘将军,洛阳兵马不过王府的两千侍卫,和河南府的府兵,加起来不到万人。还要分守偌大一座洛阳城,只要咱们登上城墙,他们就完了,胜利在望了啊。”
刘廷和目瞪口呆,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嘶吼道:“督帅!欺人太甚了吧,你当我们是三岁孩童不成?”
“大胆!你敢对杨大人无礼?”
杨鹤带来的亲兵,眼中只认杨鹤一人而已,这些人可不管你在地方上是什么总兵,什么参将。
“小福王打开封时,所部人马就不止两万了,而且武器精良,盔甲鲜亮,如今更是招募流民,何止十万,你竟然诓骗我们洛阳只有一万人?”
杨鹤勃然变色,他一直赋闲在家,每日读书饮宴,悠然自得。看待福王的眼光,还是万历年间的藩王标准,哪知道朱由松竟然养了这么多兵马。
其实刘廷和也是惊怒之下,口不择言,他只是听说洛阳竖起旗帜,招募流民,随口说了个十万,将杨鹤吓得心惊胆颤。
“你所言可属实,从何听来?”
刘廷和一阵心虚,避重就轻地说道:“小福王招募流民,训练士卒,整个河南,有谁不知,你可以问问他们。”
身后的河南各府总兵,跟刘廷和都有交情,纷纷为他说道:“确有其事。”
他只承认福王招募流兵,杨鹤却听做十万人确实不假,更加害怕。暗暗恼恨自己没有做好准备,只是研究了福王的手下,这些浅显的资料。
其实也不能怪他,朝廷的特务机构,两厂一卫把持在为魏忠贤手中,是这次清洗阉党的重灾区。
那些身上有情报的番子,锦衣卫们,入狱的入狱,砍头的砍头。偶尔有几个漏网之鱼,也在家中瑟瑟发抖,但求无过。
杨鹤稳住心神,自己麾下也有十万人,在他看来只要撞开城门,自己的兵应该是胜过几个月时间训练的流民的,只是这场功劳,看来没有想象中容易了。
朱由松自己看了一眼战场,狂吐不止,早就被人扶到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