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州城外,李自成意气风发的站在刚刚搭建的高台上,刘宗敏、李过、李来亨等一众将领,以及李岩、牛金星、宋献策、顾君恩四个军师,将李自成簇拥在中间,一顶崭新的明黄色伞盖也被举了起来,正好将李自成遮住。
李自成已经一改以往的勤俭,日常用度都在向帝王靠拢,这顶伞盖还是两天前下令工匠赶制的,李岩、李定国、顾君恩等人见了,都不住的摇头叹息。
此时,李自成望着远处的忻州城,只见城墙上的明军将士正在整顿防务,而城下,数十万大军已经全面展开,将偌大的城池团团围住,一直延展到四方十几里之外。
如此壮观的景象,让李自成忍不住想要仰天大吼,只有这样才能将心中的豪气发泄出去,这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感觉,让李自成非常着迷,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
“陛下,各营已经部署到位了,是不是攻一下?”
按照李自成的部署,流贼前营在北,后营在南,左营在西,中营在东,李定国率领的火器营也被部署在东面,城东便是流贼大军的主攻方向。
此时李过见各营旗号都已经到位,便询问起来,李自成想了一下,说道:“孤起兵以来历经艰险,到如今,孙传统、猛如虎、曹变蛟、曹文诏等强敌都已经授首,天下间,也只剩下洪承畴与刘衍这两个强敌。今日大军包围忻州城,洪承畴已经插翅难飞,拿下城池,我大顺将士进抵北京城的道路就一帆风顺了!”
李过看着意气风发的李自成,心中也多了一分担忧,俗话说骄兵必败,眼下洪承畴部虽然被困在忻州城中,但是官军的兵力有十一万之众,而且还都是九边精锐,强行攻城其实是下下策。
所以李过说道:“陛下,眼下城中粮草支撑不了几天,是不是先围困几日,然后再打?”
李自成沉吟了一下,便点头答应,说道:“也好,命各营就地安营扎寨,防止洪承畴部出城突袭,让将士们休整三天,然后攻城。”
“是。”
李过、李岩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闯王还没有乱了心智!
城中的洪承畴望见流贼大军并没有攻城,而是开始安营扎寨,心中沉重不已。
如今的局面,洪承畴并不担心流贼大军攻城,城中有十一万兵力,守住忻州城绝没有问题。可是流贼大军却选择了围城,这是洪承畴最担心的局面,城中没有粮食啊!
“为今之计,只能寄希望于陛下,尽快征调刘衍部参战了!”
同一时间,在北京城内,崇祯帝于洪承畴一样,被当前的局势弄得焦头烂额。
崇祯帝现在已经得知洪承畴率部北上,但是大军的钱粮却已经断绝,为此崇祯帝心急如焚,将兵部尚书陈新甲、户部尚书李待问找来,商议为洪承畴部筹集钱粮补给。
可是陈新甲与李待问却是束手无策,此时朝中财力枯竭,二人一连忙碌了十几天,也才筹集到十五万两银子、四万石粮食,这点物资根本不够十一万大军消耗的。
“陛下,眼下京城内的米价已经翻了三倍,就连城中百姓都已经吃不起粮了,臣实在是无能为力!”
李待问诉着苦,别说朝廷没银子,就算有银子,以现在的粮价也买不起。
一旁的陈新甲更是焦急,洪承畴手中的兵马可以说是大明最后的机动兵力,当然这是将刘衍给排除在外了,毕竟崇祯帝是铁了心将刘衍雪藏。
而这支大明的最后底牌如果出了问题,天下崩塌之日便在眼前,陈新甲这个兵部尚书也注定要跟着陪葬!
所以陈新甲便一咬牙,说道:“陛下,臣听闻京城内的达官贵人、皇亲国戚府中存粮很多,甚至有不少人家的存粮都多得发霉,陛下可命北镇抚司清查各处,定有收获!”
此话一出,崇祯帝和李待问都傻了眼:你陈新甲是不是急糊涂了,大白天的说什么疯话!
李待问冷声说道:“陈大人此议还是收回吧,要是被朝中大臣听到了,估计你陈大人都活不过今晚!”
崇祯帝自然知道陈新甲所说是真的,可是自己却没办法这么干,毕竟朝廷还需要那些达官贵人支撑,自己这个皇帝也需要他们拱卫,岂可为了钱粮而自废根基?
“陈爱卿慎言!此议到此结束,切不可传出去。”
陈新甲愣了愣,然后颓然说道:“是,臣明白了。”
崇祯帝说道:“实在不行,先将京城之中百官的俸禄停了,朕再将内帑剩下的二十几万两银子全部拿出来,能换多少粮食就算多少,先给洪承畴送过去!”
李待问和陈新甲也没有别的更好的主意,于是纷纷领命。
就在这时,王承恩惊慌失措的跑进大殿,在崇祯帝、陈新甲、李待问错愕的注视下,脚下一绊,直接扑倒在地。
“陛下!边关急报!”
崇祯帝惊得顿时站了起来,陈新甲更是直接跑过去,从王承恩的手中接过了一封急报。
崇祯帝提着心,大声说道:“念!”
陈新甲急忙拆开,只看了一眼,脸色就骤然大变:“陛下,上月中旬,清军突袭了锦州城,祖大寿率部开城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