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一片锵锵作响,众将都是站起身来,高叫道:“愿随督臣麾下,杀贼报国,不惜此身!”
卢象升高声叫好,正要说什么,忽听外面吹吹打打一片声音,正往营寨这边而来。随后一个亲卫冲进帐来,高声叫道:“禀报督臣,庆都知县,率领城内一干乡绅百姓,挑着猪羊酒米,说是前来犒军。”
卢象升面露微笑,今日自己率军解除庆都围困后,庆都知县曾有亲自出城相谢,没想到现在更是劳军来了。
听外面鞭炮锣鼓声不断,吹打的声音越来越近,环顾帐内各将,都是喜形于色,历来百姓见兵就逃,这种自发前来犒赏太少见了,众人心理都是暖暖的,卢象升笑道:“庆都百姓犒军,众将,这就随本督出营相候,军民同欢。”
当日营地中一片欢腾,庆都是一个小县,送来的粮草不可能很多,只有几百石,还有数十头的猪羊。不过庆都百姓发自内心的感激,他们真诚的感谢声,还是让宣大将士们心里暖洋洋的。很多人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身为官军,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庆都知县,还热情邀请卢象升入城驻扎,被卢象升婉言拒绝了。当晚卢象升在营帐中设宴款待庆都知县一行人,还破例许可众将喝点酒。宴上,庆都众乡绅对大同镇总兵官王朴赞不绝口,连夸他有常山赵子龙的风彩,听得王朴笑得合不拢嘴。
宴后,刘衍满面笑容地回到自己的营地中,又招集许铭、陈勋、汪博、王越、苗绍、张义、沈拓七个百总,还有一干把总、纠察官庆贺。宴席上,众人却都是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看得刘衍满心的疑惑。
终于,许铭站起身来,说道:“大人,今日之战,我与大家可对大人有点看法。”
刘衍眉头一皱:“看法?”
现在刘衍在夏河寨新军中,可谓说一不二威权日重,没有任何人敢置疑他。
第一次听说麾下将士对自己有看法,刘衍确实感到有些意外,他沉声说道:“那好,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不要遮遮掩掩的!”
许铭咳嗽一声,鼓起勇气说道:“便是今日大人出战,冲锋在最前面。这个事情,大人本来可以交给属下,又何必冲锋在前?万一大人有个意外,咱们夏河寨前千户所怎么办?”
其余众人紧接着纷纷起身附和,陈勋也是抱拳说道:“大人,许百总说得有理,我夏河寨新军上下将士,都愿为将军效死,您又何必抢了兄弟们杀敌立功的机会呢?”
刘衍听完众人的话不由得呆了一呆,他这才感觉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身旁己经形成一个牢固的利益集团。
这个集团以自己为首,他的一举一动,都身系集团的安危所在,荣辱与共。是啊,将士们可以战死,只要有自己在,他们的家人就有抚恤,还有田地,可以过上温饱休面的日子。
缺了他们,集团还可以运转,而自己却不能有任何意外,否则围绕自己身旁的一切,夏河寨前千户所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在现在部下的心里,自己的性命,己经重过他们的一切了吧。
刘衍叹了口气,确实,夏河寨新军平日的训练与战斗,都冷酷严谨得象个机器人,一切按部就班。或许从今天起,如今日这种痛快淋漓的战法,是不可能出现在自己身上了。
于是刘衍沉声说道:“众将请起!本官会谨记的!”
陈勋、许铭等人见状,都是面露喜色,纷纷再拜。
数日之后,在唐河边上,此时正值隆冬时节,宽约百米的河面上己经结冰,不过冰厚却又不厚,人马车辆都过不去。沿河的船只己经被清兵烧毁,要从庆都到定州,只有当地一座称定州桥的石桥可以通行,不过眼下这座石桥,己经被镶白旗的清军劳劳占据防守。
围困定州的镶白旗几千大军,听闻哨探回报,还有庆都境内那股正白旗的败兵禀报后,非常意外。这股自庆都前来的明国援军有一万多人,与别地明军不同,他们大部是骑兵,还敢打敢拼,由明国兵部尚书卢象升亲自率领,夹着新胜的锐气滚滚前来,军势非同小可。
镶白旗的多铎、阿巴泰二人对此都很慎重。有鉴于此,多铎、阿巴泰二人经过商议之后,便决定防守定州桥,而且还要派出镶白旗中最精锐的数百巴牙喇兵,务必将这股明国援兵,堵塞在庆都境内。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