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子伸手探过
“过来,这儿有结界。”她望了他一眼,仿佛找到了救星。
黑白子一下了楼就四处找寻秦无色的踪迹,指尖凝了一道白光,倏然飞出消失在院落尽头,他疾步追随过去,就见秦无色正站在那儿一筹莫展,不禁松了口气。
话落,本空无他人的楼内倏地掠过一道黑影。
他目光凝着空旷的楼,“去一路跟着他。”
黑白子忙不迭起身就往外跑,玄飏看着他的背影,长眸眯起,口吻似嘲,“十七年,哪怕是你真的做错了,也从未因怕受罚对我撒过谎……”
玄飏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一摆手,“去吧。”
“是,是……是小虎昨日追捕出逃的女子受了伤,很严重。”黑白子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该怎么撒谎,他从来没做过,第一次撒谎却是对最尊敬的师尊,更是心虚得手心直冒汗。
但如今,他依然是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眸,却望着自己说出了一句谎话。
一个有天资根骨,假以时日便能尽得他真传,却又不会恃才傲物,懂得一心一意侍奉他身侧没有二心的人,多么难得。
“是何要事?”玄飏眸光紧攥着他,在战事上,黑白子早已能独当一面,决策果断让他颇为欣慰,尤其可喜是他还保留着单纯的性子,也不能算是刻意保留,而是他生性就少根筋般,有时会显得呆傻,但却甚得他心。
“不了不了,我真的……真的还有要事在身。”黑白子急忙婉拒,她要是真落在玄飏的阵法中,若是普通的还好,万一是他也解不开的就麻烦了。
玄飏眉心一蹙,“很着急么,我还想留你用个午膳……”
“嗯。”黑白子微微颔首,也不知今日师尊为何会跟自己提起这些,他本来也没想过,只是一双美眸亮晶晶地望着玄飏,小声问,“师尊,我可以走了么?”
“那就暂时不要想吧,”他抬眸望了黑白子一眼,郑重道:“战事未歇,你也不该多想这些,待安定下来,有的是时间。”
只是方才在扶栏上看到的是女子若真是秦无色,黑白子为她竟能对自己撒谎,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或许已比黑白子自己还要清楚。
玄飏不置可否,是他,就或许真的从没想过,从前他就在没有一个女子的玄清山上,后来又跟随他投奔御琅,在军中更是不会有女人,其他人也许会,他那个榆木脑袋就断然没有可能。
“没有。”他倏地出声否认,在玄飏探究的视线下低下头,“只是我……我还从来没想过这些事。”
“不满意么?诺敏郡主在御琅可是有名的美人。”玄飏并不在意他慌乱的动作,口吻依旧不紧不慢,“还是,你已有心仪的女子?”
啪的一声,黑白子手中的茶盏顺势滑落,洒了满桌的茶水,他身上的衣袍亦沾染不少,却第一时间慌乱地去抹桌几上的水渍。
“你这可是怪我?”玄飏凝着他低头心虚的模样,心中一沉,被最信任的人欺骗,即使再小的事也让人愠怒,却是柔声开口,“那今年我就送你一份大礼,诺敏郡主容姿姝丽,又向来崇拜英杰,这次攻打大雉若凯旋而归,我就让皇上将她许配给你如何?”
“没事,以往也不庆祝的。”黑白子把脸埋得低低的,生怕就像他说的,自己的情绪都写在脸上露出了破绽。
见状,玄飏又是低沉一笑,“算一算,你上个月已满十七了,恰逢在沙漠中,我也不得闲给你庆祝。”
“……啊?”他一惊,下意识地抬起一只手去摸脸。
黑白子双手捧起茶盏,眨巴着大眼不住地摇头,玄飏一笑,悠悠开口,“黑白子,没人告诉过你,你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么?”
“你不想跟我说话么?”玄飏伸手在矮几上执起茶壶,为两人各添一盏。
黑白子咬着唇,心里焦灼不安,又不敢有悖玄飏的意思,早知一开始就不该放心她一个人去,她再厉害,也逃不出玄飏的阵法。
她可是还欠他一件事。
当年她失踪他亦摆下阴阳八卦阵卜算过,虽知她未死却算不出她身在何处,那么恰好苏红琴也容不下吟儿,他带回吟儿却可以坐等秦无色主动来寻。
“什么事都先放放,我许久没同你单独说过话了。”玄飏出声打断他,看他坐立难安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而自己却丝毫不担心,秦无色或许武功尽得苏红琴真传傲然众人,但在术数方面却一窍不通,断然不可能找得到吟儿。
“没……师尊,我还有些事,先……”
“有心事?”他再次示意黑白子过来他面前坐下,黑白子也只好安分地坐好,只是神情透着几分不安。
十七岁必然是个叛逆的年纪么,犹如当年的吟儿,做些离经叛道之事让他怒不可遏,而如今,他最信任的弟子到了这个年纪,也学会对他撒谎了。
什么时候,他长大了,颀长如自己一般,但一双含水大眼,如婴儿般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衬着那张粉润似花瓣的红唇,这张不失俊美的面容仍是透着稚嫩,让人恍然会忘记他已有十七岁。
玄飏眯着长眸打量着他,从他襁褓之中时便跟着自己,他给他姓名,授他术数武功,而黑白子亦是最为乖巧的那一个,天资本就不错,又肯刻苦修行,更是对自己尤其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