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眸时,目光瞥到已离得很远的巍峨宫殿,隐约只见璨金琉璃的檐牙
秦无色点点头,天气很冷,她身上都穿了一件银纹薄袄御寒,双手置于嘴边呵了几口热气取暖,百无聊赖地望着和夜里全然不同,依旧喧嚣热闹的皇城街道。
秦无色忍着痛依旧摇头,她已经很多年没穿过男装,但这么一身装束被他抱着走恐怕吸引的目光更甚,他拧着眉,目光扫过街边的一间首饰铺,“我去修面具,等我一会儿。”
而她么,自然就埋着头掩着面不抢他的风头,这么走了一段路,他才又问,“真的不要我抱?”
只因这一路盯着他看的灼热目光不少,但大多都是男人,时不时还有怯生生的孩童过来唤他一声姐姐,最后被他一阵戾喝吓得边哭边跑开。
秦无色一路垂着长睫,嘴角始终略微扬着,那张面具虽有破损却也没到完全不能戴的地步,只是她百般折腾才说服他就这么出门,见眼下的情形,他恐怕死也不会在李蛮子那群人面前揭开面具了。
“男……男的……?”黑娃怔愣了半晌,才望着两个相扶而出的背影,美人搀着的那个虽然身形亦见修长,却在美人的衬托下显得娇小,但那身雪白珠光缎面的衣裳就是他早上听房里传来的命令去买的不错,可也是男装……
狂爷皙白的面色微微泛清,搀着的人虽未笑出声,肩头也是一阵乱颤,他面色愈发阴沉,抬手将朱厌接过,“老子是男的!”
黑娃双手捧剑呆呆地站着,平日八面玲珑的店小二今日突然不知该如何应对,但见他眸底的寒意,他浑身一颤,满脸绯红的将脑袋几乎埋进了颈窝中,“呃……这位姑娘,小的……小的给你送剑来……”
那张脸怕是没有哪个女子能比上,肤色白似半点瑕疵也无的美玉,一双暗红的瞳眸,睫毛也是血红色,又浓又密卷曲成羽,里面的视线却是冰冷至极。
“美……”他仰头望了一眼狂爷,失神呢喃,他极其高挑,红发纠缠在他墨绿的长袍上,这颜色对比来的有些突兀,却尤其夺目。
多日的雨停了,天气却冷得像寒冬腊月,两人走出房门时,她身上穿了黑娃买来的男装,几乎要靠他搀着才不至于走不动,见两人出来,黑娃双手捧着擦得铮亮的朱厌忙不迭迎了上去,“爷……”
“若非为你,这事儿还真不能发生……”她无声叹了口气,说来还真是很忏愧。
“疼……”她皱起眉,此刻承受不住他这么抱的,而他的唇呵在耳畔的丝丝热气,透着一种风雨欲来的怒气,“三年多你躲在哪里不让老子找到。”
他紧攥的拳头手背淡蓝色的筋脉都隐隐浮起,半晌,终是抱住她竭力克制着愠怒,“笑够了么?”
秦无色笑得明媚张扬,这样一张男生女相的姣好容颜,配上他的性子就实在很好笑,尤其想到他从前是如何在军中耀武扬威,一众肌肉虬扎的爷们是如何唤他为爷……
他脸色随着这笑声越发难看,翻身将她圧在身下,“老子这里从来没有不打女人的规矩!”
暗红的眸底清晰倒影出一张倾绝无双的脸,她眉心渐渐舒展开,突地一笑,继而越笑越止不住,笑趴在他肩头还周身颤着。
那人吃痛一声,浓密的血睫蓦然掀开,怒气在瞳眸中流转,“活腻了?”
“诶。”秦无色深深吸了口气,唤了一声,不见回声索性一把抓起他的发用力一扯。
鎏金而铸,流纹嵌血红樱月石,光泽耀目,却有一道深深裂痕破开整张面具,看上去欲碎不碎。
再一看,火红的布料碎成条,如凋零的花瓣安静地落在地上,她十指紧攥,视线最后落在塌下绣鞋边的一张面具上。
秦无色神情微滞,所以方才他出手制住她也好,说的话也好,全都是睡梦中潜意识的动作而已,而眼前美人丝丝红似残阳血的长发,她眼神四下一扫,便见满地散乱的衣物中,掩着一件银白的战甲,护肩处镂刻的兽纹,双目圆瞪,目露幽光。
“别吵。”他侧了个身又睡了过去,为了更快找到她,他一路日夜不歇,找到了,又不知餍足弄得更累。
勾画细致如女子般艳丽的容颜,那下巴亦是尖尖小小,风情万千,有那么一瞬,见惯了绝色的秦无色亦不可不免地有些怔忡。
这发色让她微愣片刻,抬眸时,天色并不亮堂的房内,还燃着小半根灯芯的芯火跳跃中,半躺在塌上的男子微微仰头,半眯的暗红瞳眸似蒙了一层烟雾,一半浓艳一半惺忪。
这么一阵动静下来,两人弥合之处生生分开,痛得她咬牙忍住,眸光瞥到手中的一段发丝,刺目的火红,握在掌心如云缎般滑腻,稍有不察似乎就会脱手流出。
三个字震得她思维天旋地转,她怒气登时翻涌,凝注气息挣开他的手,折身反手一捞只抓到男子一缕发,狠狠的攥住。
身后人依言微微动了一下,这动作却令她眉宇都痛苦的拧起,只听那人似梦呓的声线,“出不去。”
她不再妄动,暗中凝着内息,在前提是她中毒主动索取的悲哀下,若他识相她或许该饶她一命。
房内空气似有一瞬的凝滞,分外安静,秦无色再试图挣开他的桎梏,不仅未果反而引起周身痛楚难当,尤其是男子还留在她的地方,令她眉心一挵,“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