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掰开了他的眼皮,才发现当年那缝尸匠陈赤放入我爹眼眶中的,是一双玉质的眼球。
将那玉眼取出来,又将头颅上的眼珠扣下,放回我爹眼眶。
至此,他总算是有了全尸。
隐隐约约,我耳边还听到一声低喃,似是有人在喊我名字。
我合上了棺盖,重新填坟,垒砌坟包。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时间都已经到了子时。
又在坟前跪拜,我告诉我爹,过几日,我再带妻儿来看他,今天只是赶时间,让他全尸安宁。
一股子风吹拂在我身上,似乎是有人在推我离开……
我爹不会赶我走,他只会觉得,我应该有时间做更多的正事……
最后在坟前站了一刻钟,我才转身离开。
罗阴婆的坟也在不远处,我同样去拜过她,说了我要去开阳的打算,会见到她子嗣后人,将接阴术传承。
将一应事情全部交代了以后,我下山,回到河边。
撑船往回赶,我没有再回李家村,而是径直回到了九河县码头。
码头上,谢满仓居然在等着我。
我刚上岸,他就走过来,恭敬的请我上马车。
不消多想,我就晓得这肯定是黄七的安排。
此时,我心中也有几分忧虑了,催促谢满仓速度快一些。
谢满仓快马加鞭,马车在路上跑的飞快!
仅仅一盏茶的时间,我们就回到了丧葬街纸扎铺。
我刚进院子,就瞧见院内那十余个大夫围坐在一起,华伍正在人群中间低声说着什么。
我过去后,众人都起身看我。
华伍恭敬的告诉我,何雉,遁空,还有柳正道都服药后休息了,他们在商议后续的用药,以及观察他们的身体反应。
我感激地对他们抱了抱拳。
没听到不好的消息,我心态也稍微缓和下来一些。
华伍却请我入堂屋。
我刚进去,就瞧见桌上摆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液。
“李先生,此药固本培元,你放血救人,还需多饮用此药。”华伍诚恳道。
我端起药碗,将纳凉了的药物一饮而尽。
喝了这药之后,我就觉得,一整天的疲惫似乎都涌了上来。
我不再多说其他,回了房间休息。
我怕打扰何雉和遁空,单独住了一个房间。
躺在床上,我沉沉睡去。
……
在九河县的时间,一时间变得格外绵长。
在何雉,遁空,以及柳正道调理的这段时间内,我没有去红松县,只是处理了何家村和李家村的宅子。
本来,我以为只需要足够的时间,还有大夫的医术,再加上我的血,肯定能让他们康复。
可没想到,这旱魃之毒,就好似如骨附髓了一样。
足足一年的时间,何雉,遁空,还有柳正道的身体都是稍微好转一些,就又会突然虚弱下来,旱魃的毒素,又会强横几分!
不只是华伍,之后霍坤民请来了不少名医,住在纸扎铺里头的大夫,都是各个地方的圣手了。
可他们依旧对这毒束手无策……
一晃眼,就过了两年……
这期间,何雉他们也被华伍带去了洋人的医院检查。
还请了洋人里头顶厉害的大夫治疗。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名医的诊治,最后检查出来了一个结果。
何雉,遁空,还有柳正道,染上的不只是旱魃之毒。
在那旱魃的毒里头,还混杂了另外一种不知名的奇毒。
旱魃毒,伤的是身体,总让人虚弱。
而那不知名的奇毒,伤的是根源,让人外邪入侵,阳寿薄弱。
我推演之后,想到了一个可能。
当初那阴阳先生,看似直接走了,可他哪儿是直接走的?
他是在旱魃的身上,动了手脚!
他计算到了,我们能破旱魃!
那毒,他下在了旱魃身上!因为他也计算到了,旱魃会尸爆!
他打了一个好大的算盘,看似我赢了,但实则,现在胜负都还未可知!
只是,博弈的地方,不再是石碾镇。
而是遁空,何雉,以及柳正道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