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群村民簇拥在码头下面,人声嘈杂喧闹。
那村民堪堪追上我,他又拽着我的胳膊,低声道:“李阴阳,你跟我上码头!”
我紧绷着脸跟他往前走,目光却飞速地在悬河水面上扫过,
我并没有瞧见我爹,可我却瞧见了离水面二十多米外,停着一艘捞尸船!
那不正是我爹的船吗?!
码头上面只有村长一个人,他在来回踱步,额头上汗水直冒。
这村民把我带上去的时候,周遭的村民们眼中都是厌恶,他们交头接耳地说着难听的话。
村长目光却落到我身上,他立即就指了指水面的捞尸船,急促地说道:“李阴阳,你赶紧下水看看!都是你这个瘟丧催的!五个汉子打渔溺水!你老汉去捞人,人还没上来!罗阴婆过来看,也失足掉水里头了!”
仅仅一句话,我就晓得发生啥了……
敢情是渔民在水里出了事儿,我爹一直在捞他们,所以才没回来?!
可罗阴婆也失足落水了……
她那把年纪,哪儿能禁得住这折腾?
晓得了我爹是在捞人,我就稍微缓口气,我现在怕罗阴婆被淹死。
我立即就问村长,罗阴婆在哪儿失足了?!多久了?!
村长立马指了指我身前右侧的码头边缘,脸色愈发难看:“就那儿摔下去的,得一刻钟了,你老汉下水也有两刻钟了,还没起来!”
说着,村长又指了指捞尸船的位置。
我脸色当即又是一变。
捞尸人在下水,有猪肚子换气儿。
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要捞的“人”,的确不会立即上岸。
可罗阴婆这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掉水里一刻钟,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我急得脑袋嗡嗡的,快步走到村长先指的位置。
码头下边儿除了水浪拍打,哪儿还有人挣扎的模样?
我顾不得多想,腿脚在码头边缘一蹬,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
冰冷的河水瞬间包裹身体,我冷得打了个寒噤,不过很快我就适应了这温度。
从小我就学捞尸,而且我这双眼睛,在水底下视力更好!
我憋足了气儿,朝着水下游去。
水压力不小,我耳朵似乎都淌出去了一股热流。
悬河很深,饶是岸边,都起码超过十米,我顺着潜了下去,都能看到底部的沙石了,却还没瞧见罗阴婆……
这会儿我脑子清醒了不少,心也凉了半截了。
罗阴婆,恐怕已经凶多吉少,这人都给冲的没影儿了……
我心头像是给重锤击了一样,难受的不行,不甘心的游到河床底下,又顺着前边儿更深的地方找。
可找到我快憋不住气儿,还是没瞧见罗阴婆的踪影。
最后我只能够往上游……
脑袋破开水面,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码头上头是村长朝着我张望,岸边的村民更是交头接耳的议论。
我这会儿心里难受的针扎一样,顺着爬上了码头,喘了几口气。
再扭头怔怔看着悬河水面,我眼睛发热,泪水顿时混着脸颊上的河水流淌下来。
罗阴婆,怕是完了……
也就在这时,忽然后边儿传来惊恐惶急的声音。
“船!船怎么散架了!”
我面色大惊,赶紧抬头往前看去。
远处河面上,我爹的捞尸船当真散了架,船板慢慢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