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嗯,我找你有点事。”
何儒意和孟绍原一起走了几步:“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在乐山定居吗?”
“不知道。”
“我在找个人。”
“找人?”
何儒意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年轻的时候,有次游历四川去看乐山大佛,和当地袍哥发生了点冲突,火并起来,对方人数众多,双拳不敌四手,结果被人捅了一刀,就在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当时,我虽然拼尽全力跑了,但几乎就要没命了,又人生地疏,只能躺在荒郊野外等死。
万幸的是,没多久,有个做小买卖的经过,一看到我,赶紧让我等着,说完他就走了。
我以为他要去报官,没想到,过了一会,他带着他的媳妇来了,还拉着一辆车,他们把我抬到了车上,带到了自己家中。”
何儒意知道在四川袍哥势大,他坚持到了现在已经撑不住了,可还怕连累对方,昏迷前告诉那人,自己是和袍哥起了冲突被捅伤的。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他没看到官,也没看到袍哥。
反而是自己的伤口被包扎好了。
那人一进来便笑道:“你运气好,我祖上是行医的,到了我这辈不争气,改行做买卖的,但总算还懂点医,家里又有现成的刀伤药,算是把你这条小命救回来了。”
何儒意心里感激,问起这人姓名,才知道自己的恩人叫葛涵臣。
交谈下来,又了解到葛涵臣祖辈行医,原本家里殷实,但四川连年的战乱,让葛家也败了,后来为了躲避战火,从成都搬到了乐山。
何儒意是个精细的人,问到葛涵臣家里怎么会有刀伤药。
葛涵臣也没隐瞒,坦率的告诉他,自己也是袍哥的。
也那怪,四川有句夸张的说法,叫无人不袍哥。
虽然夸大,也可以看出袍哥在四川势力之大。
因为个韩城懂医术,所以袍哥弟兄受了伤,都会找他来治伤,所以葛涵臣家里常年备着刀伤药。
“快晚的时候,我听人说,有个外地的年轻人被安字堂的打伤了,我看到你,一下就猜到你就是那个外地的年轻人。”
何儒意不解:“先生既然是袍哥的,我又是被袍哥捅伤的,你还要救我?”
“我是袍哥,但我终究也是从大夫家里出来的。”葛涵臣淡淡说道:“学医救人,那是本分。连年战乱,死了那么多的人,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你还年轻,就这么在四川丢了命,我不忍心。况且,从学医来说,我也得救你。”
说着,又宽慰何儒意说道:“你安心在这里养伤,我这里,别人轻易不敢进来。”
就这样,何儒意留在了葛家。
葛家有四个儿子,最大的已经十二岁了。
四个孩子和葛涵臣的媳妇一起,轮流着照顾何儒意。
在这样的精心照料下,何儒意的伤很快就好得差不多了。
在临走的时候,他告诉葛涵臣,自己回去后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报答他。
可葛涵臣只是对他说:“没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你我相聚也是有缘,小兄弟,这一分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有机会再来乐山,一定要来找我。”
安字堂?
孟绍原觉得怎么这么耳熟?
猛然想起,面色一变:“老师,我听人说,好多年前,袍哥有个安字堂,被人挑了堂口,是不是你做的啊?”
何儒意淡淡说道:“没错,是我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