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不像拉着孩子一起吃,他们也想给孩子吃烧饼,吃大肥肉,吃白米饭,可他们到哪去找?再这么继续下去,恐怕连观音土都要被吃光了。”
车世文把孟绍原请到了一边,低声说道:“长官,河南的确遇到了一些困难,但我们完全可以克服,完全可以克服。”
“成了,车参谋,不要再骗我了。”
孟绍原轻轻一声叹息:“你又不是地方官员,帮着他们说什么好话?你是军人,军人职责,保护地方。现在地方如此,官吏无能,隐瞒不报,当兵的,难道还能和他们沆瀣一气?”
车世文有些羞愧,也是叹了口气:“长官,我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河南灾情春季便开始了,目前正在逐渐蔓延,愈演愈烈。我们长官说了,当兵的,只管打仗,地方上的事情,不要去管。
我们实行的是就地征粮,既然是就地征粮,就要靠那些地方官员去征。至于地方官员怎么做,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吃饱肚子就行。”
孟绍原没有反驳,也无力反驳。
正面战场,面对的是十余万日军和几十万伪军。
军队无暇他顾。
问题,出在当官的身上。
那些对灾情熟视无睹,反而想着多方隐瞒的官员。
还有仓库里储藏着足够四十万人吃一年半粮食,却依旧拼命敲诈河南的汤恩伯。
此时,邱管家、丁文瑞、苏俊文和另一个卫士,已经把身上吃的全部拿了出来,给了那户人家。
父亲母亲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感谢救命之恩,孩子欢呼雀跃。
孟绍原看了一眼李之峰:“你怎么不去?”
李之峰只默默的回答了一句:“能够救几个人啊。”
是啊,能够救几个人啊。
这户人家是暂时被救活了,将来呢?
再省着吃,也会被吃完了。
还有几百万的受灾民众呢?
光靠这几个人,怎么救?
孟绍原离开重庆之前,已经让邱家准备了一批粮食往河南送。
可光凭着他和邱家,怎么救河南?那根本是在痴心妄想。
这点粮食,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
他身上还带了一张巨额支票。
可到了河南,他却发现自己也是如此的幼稚可笑。
支票给谁?
给那些地方官员吗?
能有百分之一用到灾民身上,就算是自己输了。
“把我们身上吃的喝的,全部留下。”孟绍原苦笑一声:“李之峰,你知道人最可笑的地方在哪?明知道这么做,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你却偏偏还想着这么做。
都说这世上没我解决不了的困难,我现在觉得这简直是对我最大的讽刺,我眼睁睁的看着,却束手无策。”
他把苏俊文和另一个卫士叫了过来,把带着的那张支票交给了苏俊文:“你回郑州,找家银行,开个户头存进去,换个支票本出来。
你去周边,想方设法采购粮食,不管价格,能买多少买多少,买到一批了,就往河南送一批。记得,不管质量好坏,只要能够填饱肚子就行。”
“我立刻去办。”
“对了,那观音土给我拿点。”
车世文有些不放心,叫出了一个警卫班的,嘱咐他一起回郑州,再多调几名士兵,携带武器和一挺机枪,协助苏俊文一起买粮。
旱灾一来,除了即将到来的蝗灾,还有匪灾。
那些土匪,什么都敢抢,不管你是民用的还是军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