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叹了口气,抬眸望进了唐舒怀的眼神,看见他眸中好似闪过一丝伤感,又有些尴尬地飞快地挪开了视线。
真相和公义,很多时候只是权力斗争的外衣罢了。
他应该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事了。
但对玉珠来说,这还是第一次。
酒足饭饱之后,贺家的人也到了,贺长蔚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垂头丧气地被捉回家里去,而除他之外,唐慎也是一样,早就该回书院去读书了。
回去之前,唐慎去拜别老夫人,老夫人先前一直就留在了府城之中,如今事情大抵落定,唐舒怀便打算命姚亨送她回望亭镇。
玉珠并不想立刻离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唐舒怀道:“大人,那怨珠如今做了物证,可还有归还的一日?”
唐舒怀明白她所想,摇了摇头:“陆元兴此案,恐怕还要上报京城的,物证自然将会呈送。若你还想再看一眼,倒是可以。”
如此,玉珠便随着他多留几日。
……
玉珠已经很久做梦了。
但这天夜里再次进入梦境时,她并没有任何意外,反而心中已有一丝了悟。
面前依然是一片混沌,但是她显然感觉到了自己意识的清醒和身体的知觉,如同上回握着巨鼋身体里剖出的那颗怨珠一般,只是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但她并不讨厌。
耳边传来了一阵咯咯的婴儿笑声,本该十分惊悚,但玉珠只是愣了一瞬,就反应了过来。
“……你是阿妙的孩子?”
婴儿的笑声依旧回响在她耳边,玉珠觉得自己实在是傻,对方是根本不可能回应她的,即便是个活着的孩子,这般年纪除了哭就是笑,又怎会说话?
何况她已经有些明白,这可能也只是那个孩子留下的怨念罢了。
如同被夺走孩子、被昔日爱人杀害的阿妙,将怨念留在了怨珠之中,这孩子被封进塑像,成为了邪阵的阵脚,自然也留下了一些东西。
玉珠想到自己当时打破塑像后看到的一闪而过的金光,或许就是……
仿佛有轻风拂过自己的手,玉珠抬起右手来,就是这只手,当时鲜血淋漓地破开了那玲珑娘子的腹部。
手腕上有一层淡淡的金光笼罩,婴儿的笑声又响起了,玉珠便看到那一层金光渐渐聚拢成环,显露出一串流动的符文,那符文明明灭灭间旋转缠绕着,如同一个手镯一般环着自己的手腕,逐渐缩小,最后隐没在自己的右手腕间。
玉珠吃惊,正要抬起手腕来,可那耳后的微风陡然变大,她刚闭上眼,便在一阵眩晕中脱离了这个朦胧的梦境。
玉珠从床上坐起来,窗外已微微透出鱼肚白。
她喘了几口气,怔楞了片刻,想到梦中情形,忙抬起手来,右手手腕上的皮肤如往常一般,白皙幼嫩,隐隐能见青色的血管,可是皮肤下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微微跳动着的热意,提醒着她适才的一切都不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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