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蔚的师门清依观并不算是个大观,甚至与那些香火鼎盛的寺庙道观比起来,有些穷。
老道士出门云游不说,他的师兄弟也多半不在,观中只余小猫两三只,看起来不甚有干劲。
玉珠道:“怪不得那徐天师当日要逃走……”
如此佛道昌盛的世道,在这个道观里混可看不到什么前途。
贺长蔚“哼”一声,埋怨她不识货:“我们师门又不是为了骗香火钱的,三千大道,最俗的就是求烟火供奉。”
他口里虽然念叨,但还是将玉珠和换了一具棺木的阿妙安置妥当了,随后便问师兄要了钥匙进藏经阁。
“我同你一起。”
玉珠主动说。
贺长蔚本事不到家,但他师门典藏里说不定有解答,就他所言,许家小金园里的玲珑阁里摆了个邪阵,可到底是什么邪阵,如何布置如何破解,他便无从知晓了,如今也只能在烟波浩渺的道家典籍里去找找答案看了。
如此两人便一头扎进了书海。
“找到了!”
一昼夜后,贺长蔚终于顶着两个黑眼圈兴奋地从一堆书里面钻了出来。
他手指尖激动地点着书册,与玉珠道:“虽然不是一模一样,却是此阵演化而来……我看看,我去,真叫一个复杂!”
玉珠揉了揉眼,随着他的指尖望过去,一字一顿地念道:
“缚魂求生阵。”
贺长蔚本就一头乱发了,此时更是颇有些自暴自弃地两手抓着自己两侧头发摇头道:
“这解不了,真解不了,复杂中的复杂啊。”
玉珠接过书一目十行快速看了,心也沉了大半:
“世上还有这种邪阵?求生之机,以血亲之命为祭……”
玉珠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其中之意,顿时只觉得透骨寒凉。
为何陆元兴一定要阿妙生下孩子……
先前她与唐舒怀都不曾一口断言那孩子不在人世,因为多少从人之常理出发,觉得陆元兴或许在男女之情上寡情薄义,但对自己的骨肉或许还是有所依恋。
但显然,他们也是妄自揣度了。
缚魂求生阵,是一命换一命的阵法,血亲骨肉做阵脚,怨珠做阵眼,只求在无天命之人身上种下一线生机。
这无天命之人,想也知道是谁——许氏。
她命中无子,但偏要强求。
玉珠想到那温柔如水的大家闺秀,可又谁知,她内心的执念竟已到了如此地步。
“血亲骨肉做阵脚……”玉珠想到了那古怪的玲珑娘子塑像,心中隐有猜测,但依然不敢置信。
自己当初见那塑像时便觉得古怪,可却说不上来原因,原来在此。
用自己的生身骨肉,铸成塑像——那便是阿妙的孩子所在。
如此阴毒可恶的东西,如此阴毒可恶的人。
“贺少爷,你可能破了这东西?”
贺长蔚还在那兀自抓头发,听得这话像见鬼一般:“就凭我?你也太抬举我了。书上也写了,这种邪阵,非寻常道法可解。你不懂,这种以血肉为祭的阵法,怨力最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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