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郡骁靠在栏杆上,懒洋洋朝汤德意挥挥手。
一阵风吹过,把头顶上遮天蔽日的蓝花楹枝丫上的淡淡花香送过来,几朵浅蓝色花瓣落在程郡骁的衣领上。
他拾起来,看了看,用指尖轻轻撵着。
转回头笑盈盈地对正趴在油腻腻地小矮桌上辅导儿子功课的老板娘轻声说:“何姐,我走了,时候不早,你也早点收摊带晨晨回家睡觉吧。”
“哎,做完这题我们就收拾回家咯。”老板娘笑着点点头。
程郡骁合了合衣领,转头的瞬间眸子沉了沉,逼人的目光与刚才的笑颜无缝对接。他身上那种凌冽的气质又回来了,踱步走入了深沉的夜色中。
接近凌晨2点,跳了半宿的路灯终于在头顶上灭了。黑暗的角落里,安贞悄悄探出半个身子,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喵”一只野猫跳上墙头,巡视领地一般挺着身子立着尾巴,在微弱的月光下漫步。
安贞抬头望着幽深僻静的小巷,一路走来,黏着蛛网年久失修的路灯几乎全部寿终正寝。
东城区就像个被抛弃在繁华城市里的弃子,被许多人遗忘,包括几乎从来未涉足过这里的安贞。
路边偶或传来醉汉的哀嚎和胡言乱语,三两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小青年,不怀好意地朝安贞吹着口哨。
安贞紧张地加快了步伐。
刚才还在款款踱步的程郡骁,绕过几条年久失修的泥泞小道,几次在安贞眼前消失。
安贞见情况不妙,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前走,可是越慌乱就越容易出错,就在安贞小跑起来的一瞬间,“啪”地一声,竟然跟一个不知道哪里闯出来的醉汉撞了个满怀。
“我操你大爷!没长眼睛啊?”一个留着胡须,头发蓬乱的男人恶狠狠地骂道。
“对不起,对不起!”安贞条件反射,忙不迭地赶紧道歉。
“哟,是个小妞儿啊,长得挺不赖,怎么迷路了?要不要哥哥送你回家呀?”醉汉身边还有一个看上去清醒一些的年轻男人。
安贞闻言顿时绷紧了身子,手不由自主地伸进了背包里,那里放着一瓶防狼喷雾。
也许是见惯太多案件,出于职业习惯,她无论出警还是独行的时候,这个东西都是必备物品。
“我家就在这个楼上,不用了,谢谢啊!”安贞打着马虎眼,想快点结束与这两个陌生男人的纠缠。
“相逢就是缘分,别那么急着走嘛!”其中一个男人伸手一把拉住了安贞的胳膊。
拉扯间,隐匿的筒子楼洞里,一个修长的身影缓缓探出来,朝这边看。
“擦”火柴明灭间,照亮了程郡骁挺直的鼻梁和斜插入鬓间的眉宇,他表情淡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既没有离开的意思,更没有上前帮忙的态势。
而安贞这边,另个醉汉已经开始对她上下其手,一个拉一个扯,想要把她拽进漆黑的巷道里。
“我再警告你们一次啊,别碰我!”安贞由于紧张,说话间都能听出有些微微颤抖。
这要是放在平日里,面对杀人放火的犯罪嫌疑人都没有那么紧张过的安贞,却要在人生地不熟的深夜对面两个色狼的侵犯,再是什么神探,对于女孩子来说都是令人绝望的境遇。
“撕拉”一声,安贞肩膀上薄薄的衬衫应声裂开了一道口子,两个男人见了,像是饿狼扑食一般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