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缈不自觉地拢紧了衣服，然后公交车慢慢地停了下来。下一站到了。

视线不自觉地落在公交车外面，一个穿着褐色毛呢外套的中年女人抱着一个大约一岁的婴儿在等车。

婴儿的眼睛大大的，与沈缈隔着一层玻璃对视着，他的眼睛，格外地清澈。沈缈对着婴儿微微一笑，婴儿的大眼睛眨了眨，嘴里咿咿呀呀地开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待公交车停了下来，中年女人抱着小孩上了车，她投币之后，坐在了公交车的前排。

沈缈与她距离甚远，于是也并不在意，侧脸继续看窗外的雨。

灯光被雨水渲染，公交车里的场景也被反射到了车窗玻璃上。

沈缈漫不经心地看着，忽然眼神微眯。

前面的中年女人抱紧着小孩子，手胡乱地拍打着小孩的后背。小孩子似乎有些焦躁，在乱蹬着腿。

后面又上来的老奶奶看了看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立刻抱怨起来，“我家这孩子天天不省心，除了闹腾就是闹腾！”

老奶奶深以为然，安慰说，“慢慢就好啦，小孩子长得快，一天一个样！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中年女人笑着说，“是个男孩，精力旺盛得很！”

“呦，这小子真不错！你给他断奶了吗？还是喂的奶粉？”老奶奶笑起来，像是一朵皱成一块的菊花。

一问一答，熟练地交谈，看样子，是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不对劲儿……

她的视线落在小孩子乱蹬的腿上，是棉质的小裤子。

沈缈的视线往上移动，小孩子穿着的是一件小小的蓝色薄毛衣。

她愣了一下。

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儿了：

——连沈缈自己都知道在下雨的冷秋要穿秋衣秋裤，再给自己穿上外套，那么当妈的人，会给自己的孩子穿这么薄的单衣吗？

她快速地思量了起来，又担心是自己想多了。万一……真的是一个粗心的妈妈呢？

耳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传过那个预知中的声音：“辰辰！辰辰！你在哪里？”“辰辰！辰辰！你在哪里？”“辰辰！辰辰！你在哪里？”

一声声、一声声、震得沈缈的耳朵疼。这个梦境，到底在预警着什么？

沈缈沉下心来，拿着自己的伞站起身来，往前面走了走，然后坐在了中年女人的身后。

她硬着头皮加入了老奶奶与中年女人的聊天组合，开始尬聊：

“呵呵……他怎么这么可爱，是男孩还是女孩？”

老奶奶与中年女人同时扭头，沈缈微微眯眼，捕捉到了中年女人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耐烦与慌乱。

老奶奶已经格外热情地接了上来，“是个男孩，有点皮，这会儿看上去是想吃奶了吧，一直吭吭哧哧想哭。”

沈缈干笑着说，“是嘛……”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这个话题实在是太尬了。

前面的两个人继续聊天，小孩子与从中年女人怀里钻出来，扭过来看着沈缈。

沈缈此刻与小男孩面对着面，然后，沈缈轻轻地唤了一声，“辰辰？”

下一秒，一只肉肉的小手向着沈缈伸了过来。

沈缈下意识地抓住了格外有力的小手。

那个一直哭丧着脸的小婴儿，咿咿呀呀想要说什么，露出了一个格外天真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