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熬的时候添了几粒杏仁,娘要觉得好,我以后常给您做。每日喝点这个也是养身子的,您不能日日喝那些药,好好的身子都被药给熏坏了。”莫璃一边将那托盘拿到旁边的桌上隔着,一边道了一句。朱氏看着闺女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便将莫璃叫到自个身边坐下,然后将她心里的决定道了出来。
今儿一早,莫六斤就已拿着婚书庚贴还有当年定亲的信物出去了,且昨儿也联系好了族里的一位长辈,正好对方这几日也有闲时。于是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一早,莫六斤便上门请了那位长辈去当见证人。算着时间,这会差不多是已经到了杨府了,待双方的东西各自退还后,从此就桥归桥路归路了,谁也挨不着谁了。
“璃璃,你心里别怨娘,这事儿……”
“娘怎么这么说。”莫璃忙一笑,“其实我早想退掉这门亲的,早之前也跟奶奶提过的,当时就是怕您和爹觉得为难所以才没跟您说。如今您能帮我退了,我也是松了口气,说到底,那样的人家,我即便进去了,以后怕是也难过得好。”
于是就在母女俩谈着私话的时候,杨府这边,简直是跟被搁在油锅里煎熬着一般。
昨晚,杨大人刚一回府,就得知自个儿子通了大篓子。不消柴叔跟她道完事情始末,他就觉得脑子发胀,恨不得过去直接把那不孝子活活打死。周守备那边,他是绝不敢过去讲理的,而且本来自个儿子就在理亏的这一边,他除了乖乖送上银子外,还少不得另添上别的以表歉意。
而要仅是这样就算了,偏这事竟闹得满城皆知,他光想以后出去同僚们看自己的眼光,就觉得嘴巴一阵腥甜,差点没当场一口血给吐出来!更不敢想谢家要是知道了这事,又会什么个态度。
然后,今日一早,还不等他出去呢,那莫六斤竟带着族里的人上门退亲来了。
虽说这原本是他杨家一直在谋划的事,如今终于等到这个结果了,可眼下这情况,怎么都有点被倒了个的意思。故瞧着莫六斤道出来意后,杨大人和杨夫人那脸黑得,连锅底都比不上。
莫六斤今日请来的见证人,是同族的一位堂叔公,排行第七,在族里也有些地位。原本这七堂叔公还想劝劝莫六斤来的,毕竟这等事,大家自古都是劝和不劝离,虽说杨家忽然提出将妻绛妾的事着实过分了,但只要不答应,杨家也不能硬着来不是。只是就在他还忧郁的时候,当晚就从一小辈嘴里听说了九孔桥区的那宗事,七堂叔公年轻时也是有些热血的,有读过几年书,于是一拍板子,就应下了这见证人之事。
退亲之事,在七堂叔公炯炯的目光之下,杨府夫妇将火往肚子里死命的压,咬着牙,咽着血,于沉默中将该退的退了,该还的还了,该按的手印按了。
终于,送走莫六斤后,杨夫人又一口气上不来,气得再次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