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三班还是六房,有一点儿,官员是流水的官,而且,朝廷明文规定官员不能由本土人士兼任,而吏则不同,在任何地方都是流水的官员,铁打的吏员。如碧水县,今儿个李县令如此,明儿个张县令来了,三班六房还是这些人。而且,稍稍软弱的县太爷,还有被架空的可能哩。
所以,官的地位没人想像的那般高高在上,而吏呢,也有吏的地位。
史太太已有了些年纪,她脑后梳一个简单的圆髻,插二三金钗,圆圆的脸儿上一团和气,与沈氏笑道,“若不是那日咱们说话儿,再想不到县里还有这般透脾气的姐妹。不然你家是书香门第,等闲不敢贸贸相交。”
沈氏笑,“这话该我说才是,以往见着姐姐,听别人说这是司户大爷家的娘子,我再不敢近前唐突的。因姐姐是官家门第,再想不到这样和气。”
“嗨,什么官儿呀,乡亲们赏脸,给绣姐儿她爹叫声司户大爷罢了。我家世代做这个,绣姐儿她祖父活着时也是做司户的,做熟的。”史太太眉眼弯弯,年纪虽长沈氏十几岁,说话却极是爽脆,“那天自胡老爷寿宴上回去,就是绣姐儿,回家也与我说,你家两位姑娘都是实诚人。”
史太太说着就一阵乐,“妹妹好福气,有这般能干的闺女。绣姐儿与我说,原想着你家子衿是养花儿的人,不与这寻常闺女一样,不定怎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物儿,就是想结交,我们绣姐儿也做不来清高的性子。结果绣姐儿说,你家子衿还在家里帮忙腌泡菜,两人说起话来也对味儿。我们绣姐儿像我,是个直脾气,最不能与那些之乎者也酸文假醋的人来往的。”
沈氏笑,“我往常都说,女孩子家,多做些活儿不是坏事。倘大户人家的姑娘,十指不沾阳春水,是人家的命好。我们这样的人家儿,可没那许多讲究。我们家两个丫头,三丫头跟着薛师傅学绣活儿,子衿在家除了养养花草,就是喜欢烧菜做饭,我都愁的慌。”心下却觉着奇怪,这位史太太的长女是嫁给许举人的长子的,如何又说出酸文假醋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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