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桑平南走向另一个伤员的时候,走进来的、抬进来的伤员越来越多了,有的肠子脱了出来,有的失去了手臂或是胳膊,有的被烧得认不出人形。受伤的水兵在接受的急救的手术和裹上绷带之后,就挨个在紧急伤员室地板上躺着或坐着。
在伤者中,有勇敢的,也有怯懦的,勇敢的受了重伤,在伤口包扎之后,就立即离开了舱室,朝着自己的岗位上冲去,后一种人,他们宁可呆在那里,除非有命令。
“用药棉塞住伤口!”
“用夹板夹住胳膊”
“打两支吗啡……”
受过基本战斗抢救训练的助手们在桑平南的指挥下,从这个伤员到那个伤员给他们包扎着,在海军的海战中,受伤的姓质和陆军有着根本的不同,海战中没有枪伤、刺伤和军刀的砍伤,所有的伤员都是由炮弹的爆炸引起的炸伤和烧伤。
同样的在这里医务人员的命运也和陆地上有着本质的区别,在这里医务人员和水兵、伤员一样,都共同承担着风险,当战舰被击沉时,所有人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而且在这里给水兵实施手术更是困难重重,军舰被自己的主炮发射和敌弹的爆炸震得不停摇晃着,而在这种场面下,只能利用每一次摇摆的间隙实施手术。
“捧着腿干什么!扔掉!”
冲着一个手拿着断腿的助手大吼一声,满头是汗、浑身血污的桑平国继续为伤员缝合着肌腱。而在这时,突然一个浑身是血的水兵冲了进来,“甲板上需要人手,能动的都跟我走!”
躺在地板上的伤员们看着那个浑身是血的水兵,先是一愣,接着一个断了手臂,刚完成手术的水兵站了起来,更多的伤员站了起来,拖着伤躯朝朝舱室外走去,而在他们刚包扎好的伤口处,依然渗着血,可却不能阻挡他们的脚步,他们是伤员,可战舰被击沉的时候,大海不会因为他们是伤员而同情他们。
而在前炮塔底下十数米深最底部的弹药舱,热带的气温使得在这里的湿度高达四十余度,一小队打着赤膊的水兵们,正不断从弹架上把炮弹装进扬弹机里去。装好后稍停一会,炮弹就扬上去了。
接着,再装另一发。一个年龄稍长的水兵正在监督着装弹,他不断地说着话,用自己的言语咒骂着那些该死的、懒散的水兵们,总之,他们的速度很难让他满意,只是当他检查扬弹机上炮弹放置情况的时候才住嘴。此外,讲话也常被上面火炮雷鸣般的齐射声所打断。
“这会儿轮到我们了,轮到我和这儿的水兵们了。你们明白吗?”
在水兵们推着弹车来回走动的时候,他不断的大吼着。
“十一年前,咱们输了一仗,老儿子的,我就在镇远号上,该死的,等了十一年,终于等到了今天,终于咱们可以报仇了,可以雪耻了,可是不管怎么说,现在能替咱们挣脸的,就是咱们的大炮。倘若我们停了,若是说咱们懒了,大炮就不能发射了,打炮的速度就慢下来了。那末,咱们就他娘的也只能沉到海底喂鱼了,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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