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馨微愣。
她看看徐星光,再看看嬴子尧。
霍馨跟在嬴子尧身边这么些年,都看不透老师在想什么,徐星光又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
嬴子尧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徐星光,朝霍馨投去个鄙夷的眼神,“百药会,怎么可能那么简单,你大脑构造简单,比起徐星光,差远了。”
“长点心吧。”
被骂了,霍馨也很平静。
在她看来,师父肯骂徒弟,就代表没有放弃这个徒弟。
嬴子尧耷拉着眼皮,望着水里沉淀的红茶叶,沉声讲解道:“那可是百药会,是这个世界最高难度的医学考试,当然不会那么简单。”
“那到底是怎么搞法?”徐星光被勾起了好奇心。
嬴子尧也没卖关子,直言道:“进入第二关的参赛者,统一被安排在一个大食堂。食堂的饭盆里,会装满试香纸,一般来说,装在同一个盆子里的试香纸,香味都大差不大。”
“而参赛者要做的,便是从打饭的工作人员,领取10张试香纸,然后,在充满了饭菜香的食堂里,通过嗅闻试香纸上的药材气味,甄别出药材的身份。”
霍馨头都大了,她说:“这跟戴着盖头找新娘子有什么区别?关键是,这新娘子还不是人,都是批发的模特衣架子。”
有区别,但区别极小。
而这,还仅仅只是第二关。
嬴子尧说:“能成功分辨出6种药材的,就算过关。我们那一届中,参赛者共有八千名,第二关结束后,留下来的,就只剩8人。”
“第二关有多难,你们心里应该有数。”
霍馨心里的确有数了。
她觉得自己大概率是无法顺利通过第二关的。
嬴子尧说完,眼神隐晦地看了眼徐星光,见对方目光平静,一点儿也不焦虑。一时间,也不知晓她是真的信心十足,还是彻底摆烂了。
没等到徐星光表态,嬴子尧继续说道:“第三关,自然就是给病人看病咯。”
“具体点呢?”霍馨这次学乖了,知道刨根问底了。
嬴子尧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徐星光的身上,他问徐星光:“你猜猜。”
徐星光大胆假设:“悬丝诊脉?”
嬴子尧摇头,说:“据说,每一届百药会第三关都有所不同,我并不清楚你们这一届的考题是什么。开盲盒吧。说是看运气,实际看的还是实力。”
“我记得,我们在考第三关的时候,八个人中,只有一个通关了。剩下的全都通关失败,最终按照前两关的综合表现,选了个第二和第三。”
霍馨忍不住问:“老师,你是第几?”
“我第一。”
“不愧是老师。”
霍馨又问:“老师,你们那一届,第三关的内容是什么?”
徐星光也无声地注视着嬴子尧。
嬴子尧喝了口温热的红茶,将双腿伸长,挨着电子壁炉。他讲道:“我们那次,就用到了悬丝把脉。我们八人,被安排坐在不用的密封小房间里,必须通过悬丝诊脉的方式,准确说出病人的身体情况。”
“听着倒也不是很难。”霍馨觉得奇怪,“这应该不难吧,怎么就你一个人通关了?”
“因为,那病人根本就没有脉象。”
此话一出,霍馨和徐星光都微微变了表情。
悬丝把脉,本就挑战医者的医术,也只有那些从医经验丰富的老医学家中,才能找出三两个擅长悬丝把脉的医生。
更不要说,病人根本就没有脉象。
哼笑一声,嬴子尧说:“其他参赛者,都没敢写答案,就我写了个句:患者是死者。我就通关了。”
霍馨皱眉,没能第一时间弄清楚嬴子尧通关的原因。
徐星光则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这最后一关,考的不是我们的医术,而是我们的心术。很多人都猜到对方是死者,但害怕比赛中另藏玄机,害怕失败,害怕上当,反倒不敢写出心里的真实答案。而这,恰恰成了他们失败的关键。”
“身为医者,敢于说真话,也是一种良知。”
听见徐星光的答案,嬴子尧终于笑了,他说:“我的师父,在向我传授医术的第一天,就曾跟我说过。身为医生,要敢于说真话,要敢于承认自己的不足。”
“霍馨。”又瞥了眼徐星光,嬴子尧告诫她俩:“从医者,要无愧于心。”
“我们明白。”
接下来一段时间,徐星光和霍馨就一直跟在嬴子尧的身边做特训。
中医学是一片浩瀚的海。
霍馨只触摸到了这片海的一角,她才被嬴子尧领进门,还达不到精通的程度。特训对她而言,是有些辛苦的,成天嗅闻那些试香纸,导致她嗅觉都有些麻木了。
跟她相反,徐星光却表现得游刃有余,偶有错误的时候,但她隔两天再重考这道题的时候,她就能达到百分百的正确率。
嬴子尧工作很忙,没空亲自给她们做测试。
一周后,嬴子尧跟助手要了霍馨和徐星光的答题记录册。
看到霍馨那惨不忍睹的错题率,嬴子尧丝毫不觉得意外,自己学生是个什么水准,他心里很清楚。
但当他翻看到徐星光的答题记录时,则久久不语。
摘下工作时佩戴的眼镜,嬴子尧揉了揉有些泛红的眼眶。
他双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的树影,忽然低声叹道:“师父,星光不比嬴家那些恃才傲物的家伙差。弟子没能帮你在嬴家洗刷冤屈,星光一定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