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亦有人看到了隐在薄霭中的粮船,跳了出来指着远方,狂喜不已。
“不可能!不可能,粮船明明——是你动了什么手脚?假的,一定是假的,你们别听她的,那是假的,粮船已经葬身大海了,决计到不了童州城!”
牛杏花惊恐不已,她朝着兴奋的人群大声嚷着,但饥民非但不听,谩骂声反而向潮水一般涌去。
若不是看她身怀六甲,早有人上来挥老拳了!
萝涩将争执的喧阗声抛在身后,她眼中只有立在粮船上那抹无双身姿——
孑然一身,衣袂逆风而扬。
他负手立在船头,身后是一列并行的漕粮船,船队破浪逆行,东风扶摇,满载着童州城百姓的希望,一点点靠近着埠头……
余有龙拊掌大笑,他见粮船吃水的深度,捋着胡子道:
“哈哈,好手段,果真让他借回了粮食,有了这些粮,就能救回瑞丰粮行了,且本官派出去的买粮队过几日也会到,两下对接,童州粮食危机便可顺利熬过去了!”
萝涩闻言,心中欣喜不已。
在码头众人的欢呼声中,漕船一艘艘驶进了埠头,船上的漕丁抛绳下锚,铺下木头踏板——
梁叔夜潇洒负手,第一个从船上走了下来。
他径自走到萝涩跟前,眉眼处的风流浑然天成,眸中相思满满,他轻笑道:
“幸不辱命,我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叫漕帮扣下了呢”
萝涩眸色豁然,笑意难藏,心口处暖暖的,几番托付信任,都是值得的。
“扣我做甚么,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还生得这般美貌,对吃食又挑剔,养我不得血亏了?”
“是是,你长得好看,你说什么都对”
梁叔夜正要去拉萝涩的手,这时候,余有龙很不识相的站到了两人中间,他笑得没脸没皮的,打哈哈道:
“哈、哈、哈,梁世子辛苦了!风月之事,咱们晚点再说?先做正事吧,你看这还有一大摞的人等着兑粮呢,哈、哈、哈”
萝涩难得老脸一红,低头盯着鞋板面的芙蓉绣样儿看,银牙一咬,讽刺道:
“余大人这是叫痰给卡了?”
“哈哈哈,本官一把年纪啦,见不得小别重逢的场面儿,一紧张就容易咯痰,哈、哈、哈”
余有龙是乡野里升任的知府,也不是什么进士出身,算吏不算官,故而性子爽朗,与一般官老爷大为不同。
梁叔夜闻言笑了笑:
“既是如此,等这遭事情过去了,我一定替余大人寻几房美妾伺候,专门治治你这咯痰的毛病”
余有龙吓得忙摆手:“不可不可,我家夫人是大醋缸,万不敢的!休要再提呀……”
梁叔夜与萝涩对视一笑,皆笑出了声。
这厢轻松快语,打趣调侃,那边牛杏花气得险些动了胎气,她叫何府的丫鬟搀着,大声嚷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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