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的徒弟害成这样,恐怕当时你是生不如死吧?”
“当时为了救我,自小跟我一起长大情如兄弟的书僮拼死拦住追杀之人,我才能得以逃生,可惜我双脚已废,又怎能是那孽徒的对手,只能到处躲躲藏藏,一路逃到了这里。当时我是又怒又恨又痛,每日都是想如何复仇,几乎想至着火入魔的地步,终于有一天我不能自已,生生挖出了自己的双目。但在那之后,我自知复仇无望,便也慢慢放下了,直到有一天,小虎来到了这里,这突然又让我燃起了一丝希望。”
什么?老徐身上猛然冒出一股戾气,那是一种杀人的气势。
“老徐,你放心,我都说了,我已经放下了,才不管他什么复仇不复仇了。”
“那你刚才还说……”
“那是刚认识小虎的时候,我感觉这小孩资质不错,是块练武的料,于是便教他武功,希望可以为我报仇。可没过一段时间,我就觉得小虎这孩子啊,心地单纯善良,于是我便想啊,我要是把这么个讨人喜爱的孩子训练成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只为了满足我一个私欲,那我还是人吗?于是我慢慢冷静下来,又想了许多,到后来报仇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老徐还是有点不放心,“你真的放下了?”
老夏嘴角微微一翘,“你可以问下小虎,这孩子总不会骗人的。”
“那可说不定,他跟你学了这么久,可从来没跟我说过。”
“老家伙,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应该是你从来都没有问过他吧?否则他又怎会不说,我可没严令他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的。”
老徐回忆嘿嘿一笑,又喝了一口酒。
老徐突然看了眼地上的两具尸首,问道:“对了,怎么这两人会找上门来?”
老夏长叹一声,“我是放下了,可是有人放不下啊!”
“你都这样了,怎么他还放不下?”老徐嘴里的“他”,便是老夏的徒弟了。
“我想只要一日没见到我的尸首,他便一日不能睡上安稳觉。哈哈,一想到这些,我的心情便会好上许多。再说了,你忘了我当年的外号啦?”
老徐一愣,然后便恍然大悟,老夏当年除了本身玉树临风之外,其琴、棋、书、画、剑术、星象占卜、机关、医术、和兵法,也是样样精通,放诸江湖皆是顶尖水准,于是便有好事者给他取了个“夏十魁”的外号。可当时老夏自负得很,认为样貌乃是父母所赐,并非自己努力得来;琴艺不及当时东吴春雪楼的头牌花魁楚思思;兵法不如南越国的百胜名将龙崎;画艺则输于北汉的“神笔”马良;医术逊于西蜀的妙手回春张思陀,硬生生地把十魁砍去一半,剩下了五魁。
虽然只剩下了五魁,但老夏的名头反而更显了,尤其在那些女子看来,这可是高风亮节的事情啊,不知多少人从少年到白头煞费心血只想得一“魁”而不能,但老夏却轻轻一挥袖让出了五“魁”,这得多大的豪气啊!
围棋,草书,剑术,机关,星象占卜,这是老夏的五项绝技,除开草书和围棋,剩余的三项可都是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尤其老夏的剑术,天山之上,一剑斩断顶尖剑客逍遥子手中的青萍剑,有人赞其剑“气势如虹”;匹马单枪入祁连,剑挑横行东北的祁连十八魔,马上有人夸其“一剑破百甲”……
连当时最出名的清谈名士谢易安都感慨地说了一句:天上仙人撒下一石风流,夏郎君独得五斗。由此可见老夏当年之风采!
五项绝技,随便拿出一样便可在江湖引起轰动,虽然老夏当时年纪轻轻,却已经有不少人想投入他的门下了,其中不乏一些四五十岁几乎可以当他爹的江湖人。老夏失踪之后,只要有一丝他的消息,不管是真是假,都会引起江湖人趋之若鹜!
老徐感慨一声,“这些江湖人啊,只知道投机取巧,完全不肯靠自己努力去争取!”
“我怎么就没早认识你呢?”
“干一杯!”
老夏突然感慨地说道:“村子可能会不安宁了!”
“是啊,既然狼犬可以找到这里,那么就会有第二只第三只狗可以找过来。”
“你可有何打算?”
“我是不准备离开这里了,但是小虎,必须离开。我准备让他去投军,先避一避再说。”
“小虎走了,你可要多上山陪我聊聊天。”
“其实你完全可以和我们一起下山的。”
“不了,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清静和安逸。”
但老夏还有一层意思没有说出来,他若是住进小黄村,势必会给老徐甚至整个小黄村带来天大的麻烦,凡事都有它的双面性,老夏对有些人来说是一座活的宝藏,但对另一方人来说他就是一包随时会爆炸的炸药。
远处,徐小虎抱着一大堆水果回来了,两位老人的笑声时不时传入他耳朵,这让他心里高兴之余又有点心痒痒,脚下的步子顿时又加快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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