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兄弟。”
权与爱的抉择吗——
看着贝瑟芬妮牵冥王的手渐渐走远,德莫斯的眸光柔和了……
德莫斯通过“空间瞬移”的法术回到异次元。
现在,人界的雅典应该是晚上的时间吧——
站在黑暗神殿外的一节石阶上,他心里这样想,不觉向浩瀚无垠的黑暗放眼望去。
没有太阳没有星辰,没有高楼房屋没有树木丛林,没有白天没有夜晚,倘不是德莫斯早就习惯了这个空间独有的特色,他真会怀疑置身其中的自己是不是个瞎子,只能看到唯一的一种颜色——黑色!
浅叹一声,德莫斯快步登上高高的石梯。神殿大门左右的黑衣守卫恭敬跪拜,迎接他们的统治者归来。
这些跟我千年之久的仆人们,从鸟语花香的圣山追随到这条件恶劣的异次元空间,就算转世也要再度陪伴我回到这里。我到底该不该尽一个王者的责任,将一个全新的世界带给他们?
德莫斯从跪地的侍卫们身边经过进入黑暗神殿,这时他又开始暗自骂自己。
怎么回事?今日如何这样多愁善感起来?
走廊里,现在通往寝宫和密室的岔路前德莫斯犹豫了一刻。最终,他迈步直奔地下密室。
在黑暗神殿位于地下这所算不上宽敞的正方形房间有一个比较文艺的名字,即“暝阁”,通常是德莫斯与卡利秘谈暗族事务,以及独处静心的场所。但是数月前,自从神殿里来了一个神秘的新成员,暝阁便被它独自占居了。
绕过雕花绕梁的多利式石柱,撩开层层刺绣的流苏帷幔,德莫斯走到室内中央位置,坐到一张云石圆桌旁的石椅上。
桌上摆放着的东西便是那个独占暝阁许久的神秘成员。德莫斯颇有心事地盯了它一分多钟后,举手取下覆盖在它周身一方黑布。
一个被绞丝金架稳稳托起的浑圆水晶球赫然亮相。球体内部,禁闭着一颗通体晶莹的蓝色菱形宝石。它须臾漂浮于圆球内部的世界,顺时缓速的转动着,姿态优雅犹如一位沉睡静默的美人。
它的身躯虽有手掌大小,却流溢出万丈粹蓝色火彩,在黑布被揭的瞬间冲破水晶球体的外壁,浸染了德莫斯两眸。光芒随宝石转动而闪烁流动间,又好像德莫斯纷乱不定的心!
暝阁入口暗影一晃,卡利身着暗红色晚礼服走进来,坐在德莫斯的对面。
“你回黑暗神殿的消息为何不教仆人通传我?”
卡利声音低沉问,遭法术攻击的内伤并未痊愈,稍稍抬高嗓音她的前胸和两肋都会较劲的痛。
“我不想打扰你,你难道不该好好休养身体吗?”
德莫斯别有所指地答一句,始终不曾抬眼望一下她那难看的病容。
事到如今卡利已经明白自己不得不接受一个无可否认的事实,就是由她一手制造的“海伦行刺事件”接连减损掉德莫斯对她的信任。一座坚固的屏障就这样横在了他们姐弟之间,她似乎再也无力打破它,再没法抓牢德莫斯的心。
然而还有个比这更令卡利担忧,不,确切地形容词应该是“恐惧”,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的一件事,正是与卡雷忒在人界再遇后,德莫斯自身似乎发生了某些重大的改变。
和卡蕾忒再遇后,德莫斯冰冷桀骜的脸上渐渐平添出一道忧郁的表情;和她再遇后,一贯雷厉果敢的他开始习惯于长时间的静坐沉思;也正是和她再遇后,隔阂与矛盾在德莫斯与卡利间频频出现——
“我知道你在怪我,可是你想过没有,我那样做难道只是为了自己?别再犹豫了,先以大事为重吧。等你坐上万神之神的权椅,卡蕾忒自然会顺从你!”
卡利最先开口打破沉闷,她早就对这样的情况习以为常。在与德莫斯为数不多的意见不和之时大多是她采取有策论的让步,可自从卡蕾忒出现后,她察觉到这些闹分歧的次数明显增多了不少!
“没用的,从王子失忆开始直到海伦的事结束你难道看不出来?她的意志远比你我想象的坚强得多。如果我以不光彩的手段篡取了她父亲的权利,我和她只能成为敌人。”
“原来,你害怕和她成为敌人…你竟然这么在意……”
卡利突然发笑,笑声苍白无力。
“怎么你还是不能理解我的苦心?你难道也要学特洛伊国王,因一念错而被灭国那样断送掉暗族的未来吗!卡蕾忒和海伦一样是个不祥的女人,我不可能看着她把你拉入深渊而袖手旁观……咳咳……”
情绪变得异常激动,卡利的身体有些吃不消,她掩口好一阵咳嗽。
“姐姐,你回宫休息前请记清我的一句话。只要我德莫斯还在,对于那些想动卡蕾忒的人类或者神祗,我都会把他们视为敌人逐一除掉。如果卡蕾忒确实该死,有资格亲手结果她的——唯有我!”
德莫斯决断话毕后起立,不留丝毫时间给卡利反击。
卡利却早已听得火起。在德莫斯转身准备离去的那一瞬她抓起黑布盖住水晶球。
光辉泯灭,暝阁内密不透风的空间再次被黑暗的颜色吞噬。卡利的声音在这压抑的颜色中回荡着,清晰却冷酷,彻底摧毁掉德莫斯的希翼。
“不要忘记自己真正的身份!你是黑暗之神,只有黑暗是你最终的归宿。即使光芒能照亮你的心,却永远不可能改变你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