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莺这才想起来自己今晚还有“正事”要办。
她连忙拿出一个彩漆的铜盘,挤进客人堆里,揉出她最灿烂的笑脸,问道:“客官,要不要打赏?”
客人若高兴扔几个钱到铜盘里,留莺就会把提前备下的都雪晴亲手做的小荷包送一个给那他。
最后,留莺再把得的赏钱,送到候在一楼前台的秦音音那里。
“你,不曾私自匿藏赏钱吧?”秦音音突然用万分凶恶的眼神盯着留莺。
“当、当然不曾!我不是那种人”留莺心里有些气愤,她最讨厌别人低看了她的道德情操。
“量你也不是,”秦音音收起凶神恶煞的表情,“你可知道,在粱梦阁里偷东西的结局,会比你坐牢更加生不如死。”
“我,不,偷,东,西!”留莺压住火气,一字一顿的回答秦音音。
秦音音冷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就端着空盘子和荷包,继续回去收钱啊。”
留莺平息了一下怒气,重新返回了二楼求打赏去了。
一楼二楼,几趟往返,就到了夜深。
然而正是这让留莺忙忙碌碌一晚上的“斗艳夜”,给了她非常强大的震撼。
她万万没有想到,上天对她如此厚爱,继让身死还魂活在古代之后,还能叫她看到这样的精心准备、精致布局的演出。她曾经准备为之奋斗一生的舞台,竟还能以这样的姿态,重新出现在她面前,她那死去已久的梦想,如今看来似乎唾手可得!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鼓噪地透不过气来。那熟悉的丰富情感,蕴藏在古风古韵的歌曲里;那丝管之乐与钟鼓之器,悠远共鸣;甚至,还有精心制造出来的“灯光”;以及成百上千的“内行”观众——
是的,很“内行”。
在这舞、画、诗、乐轮番上演的盛宴里,客人打赏钱最多的两场,正好也是留莺最喜欢的两场:
一个便是都雪晴姑娘的《粱梦》,那首由老板娘亲自谱曲填词的开场曲,在都雪晴的演绎下,琵琶之音嘈切错杂,曲子里想要表现的一毫一厘的情绪,就这样从这珠玉之声中,被丝丝缕缕地传达了出来。时而温婉沉静,时而激昂慷慨,时而欢愉喜乐,时而又沉痛哀婉。妙不可言。
而另一场,则是压轴的歌舞《百鸟朝凤》。唱歌的那位,留莺也见过,还是上工第一天跟都雪晴一起出现在雅间里的姑娘,单凤。跟都雪晴专攻“手上功夫”不同,她是个嗓音清亮的女高音,声音完美,技巧娴熟。而领舞的则是现任花魁肖婉儿。当一群衣着艳^丽的舞女,在台上鸟儿一般四散开来叽喳蹦跳的时候,肖婉儿沿着自三楼垂下来的红菱款款滑落,那从天而降的袅娜身姿,以及那件金黄耀目的长裙,像极了浴火而生的凤凰……
当单凤和肖婉儿的赏钱噼里啪啦砸到铜盘里时,随身口袋里的荷包也飞快地矮了下去。
留莺隐隐开始担心,万一荷包不够给的,这可怎么办。
果然,当最后的银子啪嗒落入钱堆里的时候,留莺摸着空了的口袋,内心忍不住大叫糟糕。
“哎哟,真对不住了客官,”留莺冲着客人连连点头哈腰,“单凤姑娘和肖婉儿姑娘的荷包都送完了,客官您看着……”
“送完了就送完了呗,我这一钱银子,本就是为了向二位姑娘的技艺表示赞许之情,而非是想买什么荷包。”
浑厚又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留莺心里咯噔一下,立即不着痕迹地退了两步,然后才眯着眼睛扬起笑脸,说道:“想不到是您啊客官,昨日我多亏了您……”
“你用了什么香料?”那粉色衣衫的“天神”,忽然打断了留莺脱口而出的客套话。
留莺愣了一瞬:“香料?什么香料?我没用过香料啊?”
“这样啊……那没事了,你继续说你的。”
“说……我的什么?”留莺想了一好会儿,“哦,那个!小人刚刚说,小人对客官昨日出手相救之事,实在是感激不尽、无以言表……”
“哈哈哈!”粉衣“天神”听见留莺这般拙劣的感激之词,不禁大笑出声,淳厚的声音似是在胸腔里引起了强大的共振,“我自是无需姑娘的什么报答。哦对了,我现在身上只带了这一钱银子,给了‘凤凰’就不能给开场的‘琵琶’。若是可以,你便偷偷把琵琶姑娘剩的荷包,给我送一个到天字一号来,我最近都住那儿。多谢姑娘了!”
“……”留莺无语凝噎地站在那儿看着“天神”起身上楼。
“哦还有,”“天神”转过身来对留莺眯眼笑了一下,“你穿男装的样子倒是比女装清爽利落多了!”
说完扭头上楼。
“……本来还想表扬一下他‘知音’呢,可这人竟然想占雪晴姑娘的‘便宜’!鬼才会给他送荷包呢!”
留莺此刻对“天神”的印象简直差极了。
“爱穿粉红衣服的男人,果然是个变^态!”
< 更新更快 就在笔趣网 www.biquw.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