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胸,你这是在点醒我吗?”
“算是吧,你我相交一场,能不伤和气,还是不伤和气的好。我希望你不要被儒门那些忠孝节义的思想束缚住,以至于把自己置于不利的境地。我敢断言,无论此战是胜是败,你们那位陛下,多半不会放过你。”
“这个我当然知道,”孟子非苦笑道:“这次回来,我可把他得罪地狠了。哪怕我真的打赢了京师保卫战,只怕也会面临兔死狗烹的结局。如果败了,他就更有理由除掉我了。反正不管赵氏江山能不能保住,我孟子非是必死无疑了。”
“你这又是何必呢?”韩东叹息一声。
“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韩胸,你应该能懂我吧?”
“明白肯定是明白,只是为你惋惜而已。孟兄大好男儿,又何必为了赵独夫这样的人,枉送了自己的性命。他不值得!”
“韩胸,我并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心中的信仰。”
“你信仰什么?”
“仁。你们信仰道,儒家信仰仁。”
“何谓仁?”
“儒家所讲的仁,并不是指通常意义上的仁慈等表面上的意思。在我看来,就是指让众生得自由,从而自己的精神也得到自由。所谓的立功,立德,立言,都是为了苍生谋福祉,帮助他们摆脱悲苦的命运。”
“孟兄这番话,和大乘佛门普渡众生的思想有异曲同工之妙。”
“儒释道三门,所求的无非就是精神上的大自由,虽然走的路不太一样,但终究会殊途同归,这一点,韩兄应该早就看明白了。”
“那你觉得,我现在做的事,是不是在为苍生谋福祉?”
“……是。”孟子非点了点头。
“既然你承认我在为苍生谋福祉,意味着,我的所作所为,在儒门看来,就是‘仁’。那你又为何要执着于自己的‘仁’呢?”
“因为我生在大梁城,长在大梁城,这里是我的家园。有人要来破坏我的家园,我就要带领父老乡亲奋起反抗。这就是我的‘仁’,如果在这个时候,我抛弃了他们,就等于是背弃了自己的信仰。那我孟子非,就没有资格被称为儒门小圣。”
“孟兄,恕我直言,你的信仰,无非是忠孝节义而已。你的眼界,始终只局限于中元一个国家。如果哪一天,你心里装得下昆墟界整个人族,甚至天下所有人族,才算是摸到了‘仁’的门槛。届时你就不是小圣,而是真正的圣人了。”
“韩胸,我现在真有点佩服你了,明明是个道修,却对儒门的思想领悟地如此之深。这番话,于我而言,确实是有当头棒喝的意思。”
“那我就再送孟兄一句话,”韩东缓缓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才是儒门之人应该追求的‘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