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便不由得换了个路子问:“……那胡世杰,比毛团儿也大不到十岁吧?唔,好大的威风,竟不逊于李谙达去。”她歪头小心瞟着皇帝:“听说他小时候儿也是皇上身边儿的哈哈珠子太监,就跟毛团儿一样。”
婉兮顿了顿:“将来……毛团儿会不会成为第二个胡世杰,也受皇上如此重用呢?”
皇帝不由挑眉:“这又想什么呢?怎么,这就开始替你宫里人谋前程了?”
婉兮垂下头去,隐一声叹息:“奴才可不敢……奴才就是这么一问。”
皇帝轻哼一声:“总归要看毛团儿的造化。李玉当年是皇考身边儿的哈哈珠子太监,如今年岁也大了,将来总要有个人替了李玉去,在爷身边儿伺候。”
“原本毛团儿是李玉一手培养的人选,只是现在爷既然将毛团儿指给了你,那将来便就两说。总归李玉还能再陪朕几年,倒不急着眼下就做这个安排。”
“哦~”婉兮垂下头去,手指头悄悄绕着手串上的穗子。
皇上既然还可能有这样的安排,那她就更得死死看住玉叶去。千万不能毁了那两个孩子的前程去。
毛团儿终究已经是太监,那将来代替李玉去便是毛团儿最好的前程了。她得替毛团儿守着这个前程,决不能中间出了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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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垂首出了半天的神,皇帝都有些纳闷儿了。
“你这小妮子……今儿怎么又这么爱出神了?爷本希望叫你在外头,透透气,舒散舒散,这怎么反倒心事沉沉了?”
婉兮连忙将话往回拉,怕叫皇帝给瞧出什么来:“……还不是都赖爷?爷方才话说到一半儿,说奴才什么心眼儿忒大的,叫奴才一顿好猜,现在还没猜明白呢。”
婉兮主动腻回皇帝怀里去:“索性这会子玉函和玉叶都没在,爷便与我透个底吧?”
皇帝轻叹一声,用指头戳了婉兮额头一记。
“你当爷为什么那会子敲纯贵妃的马车?就知道你们说什么呢。”
婉兮红了脸:“……反正,那会子奴才又没说假话,更不至于算计了谁去。”
皇帝轻哼一声:“你不算计,不等于别人就不算计。你那会子再跟她们两个延宕下去,那到头来你就会被掺和进她们的算计里去。爷再不拽你出来,你一准儿被她们顺进去了。”
婉兮心下微微懂了,扬眸望住皇帝,却不敢说出来。
宫里的女人本就容易不甘心,更何况是伤在自己孩子身上的?所以纯贵妃和嘉妃这些日子看起来平静,可是倘若能剖视内心,她们如何肯当真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婉兮不由得紧张地吸了一口气:“皇上之前责我上了贵妃的车驾,是为僭越;可是皇上却又怎么安排嘉妃也坐纯贵妃的车呢?嘉妃毕竟也只是妃位呀。”
皇帝“哼”了一声:“原本是该纯贵妃与娴贵妃同坐,可是你也知道娴贵妃那性子。四公主见了娴贵妃就哭,爷便还是别难为孩子了。”
“倒是嘉妃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与纯贵妃同坐,还能帮衬着纯贵妃照看四公主。”
婉兮定睛望住皇帝。
良久,才静静点头:“奴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