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没错!”
柏水薇冷笑着,眼角都迸下泪来:“这世间最残忍的刑罚的确不是死刑,而是生不如死!不过我说的不是你,我说的是我自己!——我此时不就正是在生不如死么?”
“令嫔,你可知道我当日在园子里受了什么样的苦楚!我是后来才知道,张德全后来被抓去一遍一遍地净身,生不如死;而我自己呢,落水之后受了寒,落下了病根儿去,看似表面上没什么,可是御医却说我外寒入体,这辈子已是不能再有孩子了!”
“魏婉兮,若说狠毒,你可知道你也事实上毁了我的一生去!”
婉兮心下也是微微一跳。
虽当年在园子里,那一切都是怡嫔自找的。可是终究……女人若因受寒而一辈子无法生育,那倒也当真是悲惨了。
婉兮垂下头去,指甲抠着掌心:“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不管你信不信,我倒是不想的。”
怡嫔迭声冷笑:“可是我都那样了,皇上却还不放过我。他怕我找你报仇。”
“皇上将我一家人都找回来,放在内务府旗下,交给傅恒亲自看管着。应名儿是给我的恩典,可事实上就是在牵制我,就是叫我不敢找你报仇!”
“令嫔,你什么都不知道,三年了,皇上悄悄儿替你做了这样的安排已经三年了!我这样眼睁睁看着你进封、得宠,却投鼠忌器,根本就不敢找你报仇,也已经快三年了!我这一日一日,才当真叫生不如死!”
.
婉兮也是微微怔住。
柏水薇凄然地笑:“所以你瞧啊,我这一身的病,其实是怎么来的?乾隆六年十一月那会子,我趁着册封礼从园子回宫来受礼,那时候儿我为了在宫里留下来,我也以为我是在装病。”
“可是从乾隆八年以来,我才知道,原来我从那会子开始,已经是实实在在地病了。我病到如今的模样,容颜尽损,便是因为这生不如死给憋屈的。”
“令嫔,我已经落到这一步田地,我我一家人都在皇上手里攥着,你说我还敢加害于你么?如今皇上更将我妹子都放进宫里来了,我纵然再不甘心,你说我还能再拿你如何?”
兔死狐悲,尚且物伤其类。更何况此时同为宫中不由自主的女人。
婉兮心下已是生不出任何的胜利者的优越感来,她这一刻所能做的,只是轻轻摇头:“可是这世上虽然有投鼠忌器,却也有拼死一搏吧?皇上虽然辖制了你家人,可是说不定你只为了自己报仇,而顾不上家人了呢?”
柏水薇攥拳冷笑:“你尽可以将我向不堪里想去!总归我告诉你,设计你的人不是我!不是我不想,只是我不敢罢了!”
婉兮缓缓站起身来:“就算设计陷害我的人不是你,可是你既然知道这个病,便必定知道背后的人是谁。”
怡嫔轻轻一笑:“我不会告诉你的。”
婉兮轻轻抬起头来:“你不会告诉我?你以为等皇上回来,就不会向你追问下去了么?你可以今日不告诉我,却要想想来日如何面对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