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便也听出些意味来,这便放下了烟袋:“你说就是。”
娴贵妃叹了口气:“媳妇儿自知不是染了什么病,也没辙,只得请大仙儿婆婆来给媳妇儿跳跳神罢了。听大仙婆婆的口气,倒是媳妇儿的命数叫旁人家给压住了。正所谓东风西风,人家那边起了势,我这边儿便被镇住了。”
皇太后便眯了眯眼。
皇太后如何不知,娴贵妃从嫁进潜邸起,这些年就都始终憋着气。这些年被皇后和慧贤联手压着,明里暗里的亏吃得数不清。十几年心气儿从未舒展过,也怨不得她如今的脾气变成这样沾火就燃。
眼下这会子又是大清入关以来,贵妃位分上第一次出现双贵妃。偏纯贵妃还是个汉女出身,如今这孩子又是一个接一个的生,娴贵妃这儿还没有半点动静,可不是给压住了么。
娴贵妃叹了口气:“也难怪,人家命好。生一个六阿哥是什么应天命而生,替天下解了旱灾;如今这个,还没下生呢,皇上就为了给人家祈福,普免了全国的钱粮……
“媳妇儿心下便不平了,乾隆六年那会子,皇太后五十的旬寿,那是多大的喜庆,皇上不是也没普免全国的钱粮去?如今啊,倒叫人觉着人家肚子里那胎,倒是比皇太后更尊贵了去。”
皇太后将烟袋向炕几上一墩:“娴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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娴贵妃这才省悟失言一般,连忙捂着嘴起身跪倒:“皇太后,媳妇儿说错话了。皇太后千万莫以为意,就当这只是媳妇儿自己吃醋罢了。”
皇太后叹口气:“起来吧,我又没说你错了。只是这会子皇上在病里,说这些个话我嫌不吉利。哀家倒是宁愿,皇上普免全国钱粮,是为了他自己的病祈福。”
娴贵妃轻哼一声:“皇上的病,在皇后横挡竖扒之前,咱们倒也也都去瞧了。御医说的明明白白,那病虽说难缠,却没性命之虞。皇上至于为了这么点事儿就动那么大的周章么?”
皇太后也是皱眉:“说的也是。乾隆七年那会子,江南水患,皇上动用了七百万两赈灾;乾隆八年又是大旱,库银再度耗损。如今不过才过两年,库银正需要补充的时候儿,皇上却又普免天下钱粮……这便怎么都说不通了!”
“不止这普免钱粮的事儿古怪,”娴贵妃目光现出一缕幽暗的光芒:“甚或就说这回皇上的病,我倒也担心其实另有来由。”
“皇太后想啊,皇上是从圆明园刚一回来就发了病;而那一整个月,皇上都陪着两位皇子自圆明园种痘……皇上身边儿唯有纯贵妃和愉妃两个罢了。”
娴贵妃故意顿了顿:“更何况,那时候是在种痘啊,谁身上不小心染了病气,轻易就过给皇上去了。”
皇太后也眯起眼来:“你是说……皇上这回病,是从纯贵妃或者愉妃身上过来的?”
娴贵妃轻哼一声:“媳妇儿只是一猜罢了,媳妇儿可不敢说是人家纯贵妃。如今人家纯贵妃跟媳妇儿同为贵妃,人家还是有了两个皇子、如今肚子里又有一个的,媳妇儿的身份凭什么跟人家相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