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振衣终于露出了笑容,捻须点头道:“来此一趟也有所得,这未尝不是善结机缘之道。世间各派法会,如能在宣讲之外,也依缘法做器物交流,将结宗门外善缘更广,我当思之而行,今天没白来。”
说话间已经走到山谷的尽头,两面山壁对出是天成门户,依山势开凿宽阔的长阶通往山坡上殿堂所在,殿堂前是一片开阔的平台,上面站着不少人在彼此寒喧。梅振衣一指门户左右的山壁问道:“这幅对联是怎么回事?”
只见左右山壁人工削平数十丈,分别刻着两列字迹——
上联是:太上之上可有道,镇元大仙失语
下联是:万法无法方尽言,龙空妖王碰壁
下联虽然比较牵强,但梅振衣还算能看懂,应指姚妖王曾来相邀托始同为龙空山妖王,结果碰壁而回的事。显然托始老祖颇以此事自得,众门下弟子特意刻在山门上不忘宣扬,只写一个姚妖王不够气派也不对仗,干脆刻上“龙空妖王”四个字。但这上联所写,又关镇元大仙什么事?
姚妖王以神念暗语道:“梅公子有所不知,想当年托始老祖参加过闻醉山地仙之祖法会,在会场中大谈‘太上之道’,并在镇元子升座时向他质问‘太上之上,可有道乎,大仙是否能答?’镇元大仙并未回答也未与他相论,只说了一句话。
随后托始老祖门下四处宣扬,老祖论道之妙语惊地仙之祖法会,以致镇元大仙变色失语,后来又特意刻在了这里,不忘时时提起。
梅振衣:“镇元大仙当年究竟说了什么?”
姚妖王:“就一句——你就不知闭嘴吗!”
梅振衣终于忍不住呵呵而笑,打了姚妖王一拳道:“人家门下将龙空妖王四个字刻在山前,为托始老祖添噱头,你竟然还来这个地方,不仅自己来还要拉我来?”
姚妖王也笑道:“我知道那四个字说的其实只是我一人而已,能与镇元大仙并列,我有何可怨?”
梅振衣啐道:“跑这里找与镇元大仙并列的感觉,你脸皮可真够厚的!”
姚妖王仍然嬉笑:“镇元大仙放屁有我臭吗?……那上面写我姚妖王之名实在不好看,但托始老祖尚未扯上别的高人,暂且写龙空妖王四个字聊以自慰,等他有机会扯上更抻头的,会再换门联的。”
说话间已经走到法会殿堂前的大平台上,有人认出了姚妖王,上前招呼道:“姚妖王,你又来了?”
姚妖王:“给我留了前排雅座,还能见识蛮荒中各路妖王,为何不来?……哎哟,托始老祖,几个月不见,您的形容更加气派十足啊!”
此时托始老祖在一群修士的簇拥下也走了过来,姚妖王笑着上前见礼。这位老祖身着寒翼阴阳袍,五短身材,身后披着大开襟的天丝斗篷,神情略显矜持又做平和近人状,微笑着拱手还礼:“妖道友特意从龙空山赶来参闻法会,托始欢迎之至!请问这位同来的道友法号?”
梅振衣赶紧拱手答道:“小道姓梅,叫我梅道人即可,此番随姚妖王前来开眼界。请问老祖,今日法会开讲何题?”通明法眼已经看出了托始老祖的来历,是一只成精的鸣蝉,尚在轮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