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数日,梁思禽每日前来,更换药膏,调配“四难汤”。药汤难喝之极,乐之扬碍于对方面子,硬着头皮喝下。数日下来,外伤进展不大,内伤却好了不少,经脉里的真气渐渐可以凝聚,只是流转不畅,无法运用自如。
乐之扬恍惚明白,“四难汤”竟是治疗内伤的圣药,明白了此节,喝起来也不再那么难受了。
他气力稍复,梁思禽开始传授“转阴易阳术”。这一门内功本是梁家嫡传,因为某种原由,珍之重之,秘不外传。当年“西昆仑”梁萧滞留东岛,曾将数门绝学传给妻弟花镜圆,唯独“转阴易阳术”没有传授八部之主身为梁思禽的弟子,也没学到这一门功夫。
梁思禽生平知己甚少,与乐之扬一见如故、引为知音,当日不忍他丧命,临时抱佛脚,传授了少许皮毛,便化解了“阳亢绝脉”、挡住了“周流八极阵”,玄奇奥妙,可见一斑。而今秘牢重逢,眼见乐之扬惨状,梁思禽心生怜悯,不再藏私,倾囊相授。
“转阴易阳术”练成之后,百毒不侵、万邪不入,治疗内伤更有奇效。乐之扬先前小有根基,此番入手更加容易,修炼不久,收拢散落真气,交龙虎,转阴阳,抽铅填汞,滋润五脏,不出数日,内伤大为好转,真气来来去去,渐渐恢复往日气象。
梁思禽来往不定,一半工夫呆在隔壁。这一日,趁着换药的工夫,乐之扬忍不住问道:“落先生,你留在这儿,真是为了躲避云虚?”
梁思禽唔了一声。乐之扬想了想,说出久藏心底的疑问:“你是天下第一人,难道还怕他不成?”
“怕也说不上。”梁思禽叹了口气,“我另有要事,与其纠缠不清,不如敬而远之。”
“那晚你们交过手了?”乐之扬兴冲冲问道,“谁胜谁负?”
“没有交手。”梁思禽摇头说道,“我故布疑阵,将他骗到数千里之外,也不知他如今还在不在辽东?”
“辽东?”乐之扬失笑,“云虚去了辽东?他就那么好骗?”
“这个么?”梁思禽也笑起来,“云虚武功不错,脑瓜子却不太灵光。”
“这么说”乐之扬迟疑一下,“落先生你来京城,也是为了躲避云虚?”
“不,因为”梁思禽抬起头来,怔怔望着屋顶,“我恐怕活不长了!”
乐之扬大吃一惊,定眼望去,梁思禽神完气足,看不出半点儿病容死相。
“你一定奇怪!”梁思禽说道,“我看上去不像要死的样子。”
“是啊!”乐之扬说道,“朱元璋病得要命,可也总不见死,先生您何止不会死,简直就是返老还童。
梁思禽注目乐之扬,半晌笑道:“小子,以皮相看人,总是靠不住的。”他沉吟一下,“也罢,我大劫将至,去死不远,牢中镇日无事,你我聊上两句,打发漫漫光阴。”他略一停顿,注视乐之扬,神色严肃起来,“这些事,自我回到中土,从未告诉过第二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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