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彦彦没想到木绵绵会突然间问这个问题,这对她来说,是不想触及的伤心话题。
她脸色变得有些阴郁,脑海里回想起一些细碎画片,浅浅一笑,“你要不说,我都不记得他们了。”
“不记得?他们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你怎么会不记得他们?”
木绵绵觉得不可思议,她不理解,怎么会连自己最亲的人都不记得了?
陆彦彦却说,“是,论血缘关系,他们是我最亲的人,可,他们对我做的那些事,我没感受到任何亲情,我感受到的只有冷漠,只有伤害,所以,之前我对他们是有怨恨的。
一边怨恨着,一边又不断提醒告诫自己他们是我最亲的人……这种感情太沉重太矛盾,让我夜不能寐,所以我决定忘了他们。
我把我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不去想跟他们有关的任何事,他们好像真的离我越来越远了,远的恍如隔世,我都要忘了。”
“……”
木绵绵看着陆彦彦,她难以相信,到底怎样的伤害,才能将一个人逼到遗忘亲情的地步。
重男轻女,对女儿的影响真大啊。
“彦彦,你妈妈要是不重男轻女,你也不会这么恨他们吧?你的人生也不会是这个样子吧?”
“其实,她有时候偏向我弟弟我不在意,多吃一口少吃一口东西对我来说,也无所谓。
但,在我离婚后,独自一人带着孩子需要他们帮扶一下时,他们居然那么冷漠,他们明明有几套房子,住不到的宁可巴巴的放着,都不能让我暂住,我只能带着孩子租房子。那一刻,我心里就跟他们有隔阂了,我觉得我是个外人,他们是一家人。
后来,我妈找到我租住的房子,逼迫我嫁人,还说了很多伤害我的话,对我谩骂指责……她的做法让我觉得透心彻骨的冷,在寒了心的情况下,我要刀子在心里划了条线,他们和他们所有的东西,都跟我没有一点儿关系。以后,我就靠我自己。”
“所以,你才会这么拼事业。那,以后你的爸爸妈妈老了,需要你照顾,你还会照顾她吗?”
木绵绵想起今天她对木老爷子说的那句“以后木家有事别找我”的话,她想问问陆彦彦被伤到这个程度,她是怎么想的。
陆彦彦沉默片刻,抬头看着她,“就咱们两个人我也不藏着掖着,我实话实说,起初我是打定了跟他们划清界限的主意,以后都不再跟他们来往。
后来我释怀了,释怀不是原谅,只是想要放过自己,他们老了我会给他们赡养费,需要照顾我也会照顾他们。这也是法律规定的,不管父母有没有给你财产,有没有给你助力,等他们老了作为子女都有赡养他们的义务,我会走这个过程的。”
“那,你弟弟呢?你弟弟如果有需要你还会不会帮他?”
陆彦彦思量了一会儿,
“确切说……我不知道。
现在我当他是个陌生人,在我遭受命运的打击时,他没有顾念手足之情对我伸出援手,而是急着跟我划清界限,让我离开家门。我跟他之间没什么情份可言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仅仅是需要一起赡养父母而已。
我现在是这样想,以后若是他真的遇到麻烦需要我帮忙,我会不会因为别的什么因素动摇,我也不知道。
都说血浓于水……可人生在世,真正能伤害自己的,能让你又恨又矛盾自我折磨的,往往正是最亲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