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这个时候,凤儿花一抬头,忽然就看见了六花帮的座上客——封依奴。
现在,封依奴已经表演完了自己的节目,这个时候正坐在樊胡子旁边。
以封依奴现在的声名,凤儿花当然认得出来。
封依奴也是金凤宫的人,虽然她如今是金凤宫的大红人,但也是凤儿花的同事。
于是,凤儿花只是说道:“丧子之痛,痛彻骨髓;失友之痛,痛在肌肤。对于令郎之飘然仙逝,汤大姐与晚辈的之伤感痛心,必然是比不过前辈的。”
吕镜堂又是一阵冷笑,双眼中迸出两道寒光,然后他就忽然站起身来,将手中酒杯重重摔在地上。
直到那酒杯被摔得粉碎,才说道:“我这逆子吕扶花,就是受汤怀好这婊子的迷惑,才背着老子加入金凤宫,心甘情愿为这贱人卖命,令自己命丧黄泉。所以,如果有这个可能,我愿意用汤怀好的生命,来换我儿子多活二十年。”
凤儿花想了想,说道:“至于汤大姐与吕兄之间的微妙关系,晚辈也并不曾过问,所以并不是很清楚。但晚辈这次来到袁州,却千真万确是替吕兄复仇而来。”
吕镜堂听了这话,盯着凤儿花,忽然放声大笑。
凤儿花也在盯着吕镜堂,过了很久,才问道:“不知前辈何故发笑?”
吕镜堂又是一阵冷笑,道:“一听说金凤宫竟然会为吕扶花报仇,就笑得老子根本停不下来。”
凤儿花道:“难道晚辈要为吕兄报仇雪恨,前辈觉得这是一件很好笑的事?”
吕镜堂道:“这一点都不好笑。但你却是个很好笑的人。不但好笑,而且滑稽!”
凤儿花诧异道:“哦?前辈觉得我哪里好笑?哪里滑稽?”
吕镜堂冷笑道:“在我面前,一个人若是不说实话,就是一件很滑稽的事。”
吕镜堂觉得凤儿花是个很滑稽的人。
凤儿花同样也觉得吕镜堂是个很滑稽的人,他一面痛恨着金凤宫的汤怀好害死了自己的儿子,一面却又在金凤宫旗下的大红人封依奴身上大把地花着钱。
但是在这个时候,凤儿花绝对不会说吕镜堂是个很滑稽的人。
没有谁会喜欢听别人说自己是一个很滑稽的人。
凤儿花现在还不想做吕镜堂不喜欢的事。所以,她只是说道:“姑且先不论金凤宫的诚意,以及晚辈有没有说实话。然而,只要能杀了江心秋月,就是为吕兄报仇。晚辈此行,却正是来杀江心秋月的。”
吕镜堂道:“你对付不了江心秋月,于是你就来找我联手去对付她?”
凤儿花道:“晚辈正有此意。”
吕镜堂道:“很好!那我现在只想告诉你一件事。”
凤儿花道:“请问前辈,是什么事?”
吕镜堂道:“我并不是吕扶花,你也不是汤怀好,你说对不对。”
凤儿花点了点头,道:“前辈说得很对!”
吕镜堂道:“所以,我也不会就这样稀里糊涂被你拿来当枪使。”
凤儿花皱眉道:“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
吕镜堂道:“你自己应该明白!”
凤儿花想了想,道:“晁说之说:‘张良以五世事韩,为报仇故,使高祖以伐项羽;非高祖用张良,张良用高祖也。’”
吕镜堂听了这话,皱了皱眉,道:“你是张良?我是高祖?”
凤儿花笑道:“前辈虽然不是汉高祖,晚辈也无法与留侯相提并论。然而,彼此利益相干,却有相似之处。”
吕镜堂终于点了点头,道:“但我想知道你的真正意图。”
凤儿花道:“晚辈的真正意图,就是杀了江心秋月,替吕兄复仇。并无什么别的意图。”
吕镜堂盯着凤儿花看了很久,才问道:“江心秋月现在哪里?”
凤儿花道:“现在城中的五四饭店。”
吕镜堂又问道:“哦?他们有多少人马?”
凤儿花道:“有一百零四人。”
吕镜堂皱了皱眉,道:“一百零四人已经不少。”
凤儿花道:“但不好对付的,却只有两个人。”
吕镜堂道:“是哪两个?”
凤儿花道:“段寒炎与江心秋月。”她想了想,又说道:“晚辈也早已听说,前辈想替吕兄复仇。但一直都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现在有了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机会难得,稍纵即逝,错过可就不会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