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过信,见她接过信就收了起来,除了先前她看到信时的笑,这时的她平静得很。
她待他们的小儿,已不像小时待他那般了。
他从未想过让他们生疏,但她还是默然地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那心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
以前她转过头就可不认他,现在她再转过头,却是儿子认不认都无妨了,不得不让他忌惮。
多年的退步迁让,也还是暖不了她的心。
不过,确也怪不得她。
魏瑾泓自嘲想道,心中一哂,展了笑颜与她闲谈道,“回信何时写?”
“等一会。”赖云烟想今日写也好,利于送信。
夜间魏瑾荣带白氏前来与他们请安,说到魏世朝的家信,魏瑾泓交予了他看。
“看样子,司家那位小姐还是松口了。”魏瑾荣看过信,就知兄长把信交给他看的意图了。
他抬头见长嫂神色淡淡,就知司家那位小姐的事,她是没怎么放在心上的。
但世朝毕竟是魏家继承人,下一任族长,娶亲之事不得不大办,也必须由她张那个口。
“这下聘之事,不知嫂子是怎样打算的?”魏瑾荣边说边提了茶壶与她的杯中添了一点茶,尽了讨好之意。
赖云烟瞄了一眼未喝一口,眼看水就要溢满出来的茶杯一眼,她翘了翘嘴角,笑着温言道,“这等大事,让我与瑾勇堂弟商议一番再说。”
见她没打算推拒,魏瑾荣暗松了一口气。
等退下,挽着他手臂的白氏看了眼似在沉思的夫君一眼,轻声道,“我看你们都似是有点怕她?”
哪怕是瑾泓小叔,族长的亲弟弟,见了她也是远远行礼,不敢近靠。
魏瑾荣看了自家夫人一眼,见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看着他,他一笑,道,“长嫂如母,她又是族母,有族母之威,我等敬畏也是应该的。”
白氏想想也是如此就点了头,嘴里也轻声回道,“族夫人一年变好几个样,当真好生让人敬畏。”
魏瑾荣点头,没把那句她跟你们不一样说出口。
妇人再不仁多少也有妇人之样,不像兄长的这位夫人,那刀子下来,连他兄长的心头肉都割,与儿子的血脉之线也敢断,硬是比男人都狠。
这等妇人,谁不心存忌惮?
魏瑾荣夫妇退下后,魏瑾泓还没走,赖云烟看书半晌,见他叫了仆人把地图摆上了大桌,一人在那大桌那头忙碌,她叫冬雨多点几根烛火抬过去。
那边明亮,她这边就暗淡了不少。
“莫看坏了眼睛。”他转过了头,嘴角微翘,神色温柔对她说了这话。
赖云烟看着这么多年还能见清亮,就算深遂不见底,时常有疲惫出没但总不见沧桑的眼,那一下,她当真是感叹了一下男人的心不易老。
不像她,从骨头老到了血液,就算他端着一张让昔日她心动的脸日日站于她眼前,她也想不起来往日他的滋味。
那时,他们最好的时光里,他也是这般看她的……
一眨眼,竟过去了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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