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公子也是锦衣华服,通身的气派,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怎么又是你?”宋妙莲走到穗和跟前,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晃着年轻公子的手嗲嗲道,“二哥哥,昨日就是这个粗使丫头用热茶烫我。”
年轻公子眉眼轻佻,伸手捏住了穗和的下巴:“小丫头模样倒是标致,我怎么瞧着还有几分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是吗?”宋妙莲转着眼珠一笑,“想必是这丫头合了二哥哥的眼缘,不如我和景修说说,让他送给二哥哥做个通房可好?”
穗和心里咯噔一下,急忙从那人手中挣开。
“怕什么,做本公子的通房难道还委屈了你?”
年轻公子伸手又去抓她,被迎上来的裴景修拦住。
“宋二公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裴景修笑着对那公子拱手,笑意却未达眼底,视线有意无意落在他捏过穗和下巴的那只手上,瞳孔微微收缩,里面有寒芒一闪而过。
穗和是他的人,做正妻也好,做丫头也罢,都不容许其他任何男人染指。
“我大哥哥临时有事来不了,我就带二哥哥来了。”宋妙莲抢着解释,生怕二哥哥说漏了嘴。
她大哥宋云澜是此次春闱的探花郎,这个二哥宋绍阳,却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今日她故意带了二哥哥来,就是奔着穗和来的。
虽然裴景修一直各种隐瞒,可她第一次见穗和,就知道两人之间有猫腻。
一个粗使丫头,却生得如此娇媚,说不定裴景修早就将人收了房。
她绝不允许自己嫁给裴景修之后,还要天天和这么一个狐媚子分享男人。
二哥向来爱美色,只要他开口,裴景修不敢不给。
裴景修暂时还没想到宋妙莲会有如此心机,只以为她是看穗和不顺眼,为免宋二公子再对穗和动手动脚,便假意热情地引着兄妹二人进了水榭。
先前来的几位公子也纷纷迎上来给宋二公子见礼。
宋绍阳自己是个草包,却偏爱附庸风雅,被几个金榜题名的大才子一奉承,暂时顾不上调戏穗和,欢欢喜喜进了水榭,要与众人先痛饮三杯。
宋妙莲的目的没达成,实在不甘心,便笑着提议道:“裴府虽大,却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不如就让那个丫头来为我们斟酒吧!”
这么一说,立刻引起了宋绍阳的兴趣:“正是正是,这样雅致的园子,这样雅致的聚会,怎能没有红袖添香,裴兄,快让你的丫头过来斟酒吧!”
裴景修愣了一下,看向水榭外局促不安的穗和。
穗和也正看着他,双眼雾蒙蒙含着水汽。
裴景修对上她的泪眼,心头蓦地一软,怜惜之情顿生,笑着对宋绍阳道:“她笨手笨脚的,上次已经惹了宋小姐不快,还是我来亲自为二公子斟酒吧!”
“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意思?”宋绍阳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是舍不得吧,裴景修,我可警告你,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你若想娶她,就得一心一意,趁早别打什么收房纳妾的心思。”
“二公子误会了。”裴景修见兄妹两个都盯着他看,只得向穗和招手道,“穗和,你就来服侍宋二公子吧!”
穗和如同三九天被人推进了冰窟窿,只觉得浑身打颤,寒意刺骨。
宋二公子都这么说了,可见裴景修早就有了娶宋小姐的打算,而不是中了状元之后才这样想的。
可怜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像个老妈子一样任劳任怨忙前忙后地伺候他们一家子,最终得到的竟是这样的回报。
裴景修口口声声说心里只有她,却要她去给别的男人倒酒。
他不是说女子被外男碰一下就算失贞吗,怎么宋二公子那样捏着他妻子的下巴,他却一点都不生气?
是不是他压根就没把她当妻子?
穗和气得发抖,却听宋妙莲又道:“不是改叫桃花了吗,怎么还叫穗和?”
“啊对,是我忘了。”裴景修笑得温柔,“一个名字有什么要紧,我回头让她改了就是。”
穗和终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她原本唤作沈念安,穗和这个名字,是父亲给她取的小字,原打算在及笄当天向亲友公开,却因着父亲的死成了只有他们父女知道的秘密。
跟随裴景修去了金陵后,裴景修说要隐姓埋名才能避免是非,她便以穗和为名,又听裴景修的话隐去了姓氏,从此世上再无沈念安,只有穗和。
裴景修是唯一知道这个名字来历的人,他明知这是父亲留给自己的最后一点念想,却那般轻描淡写地说,一个名字有什么要紧。
穗和一瞬间只觉得心如刀割,在宋妙莲的娇笑声中,掩面转身,以最快的速度逃离。
她已经很狼狈了,不想再让人看到她无助的眼泪。
谁知,刚一转身,却猛地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啊!”穗和吓得惊呼一声,第一反应是某个迟到的客人。
一想到自己撞进了陌生男人的怀里,她手脚都变得冰凉。
裴景修本就已经动了想要抛弃她的心思,婆婆也巴不得她给宋小姐腾位子,这一下,她和外男撞上,他们的理由就更充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