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和呆住,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兄长,眼泪停止,一种自豪感却从心底油然而生。
一个人要有多么宽广的心胸,才能在蒙冤受屈,家破人亡之后,仍旧保有一颗忧国忧民,兼济天下的赤子之心?
别人被流放,都是怨天尤人,心灰意冷,不是想办法逃离,就是破罐子破摔。
而她的兄长,在那样艰苦的环境里,想的却是如何建设北疆,改善民生。
没有条件的时候,他教书育人,传道授业。
有了条件之后,他就毫不犹豫地选择回去实现自己的理想。
世人眼中的苦难,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大爱无疆,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吧?
在他身上,天下苍生和儿女情长一点都不冲突,他的心装得下苍生,也装得下他的姑娘。
这样一个兄长,谁能不为他感到自豪呢?
穗和不仅自豪,还无比的骄傲。
这样的兄长,不是人人都有的,而她恰好就有。
“哥哥,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放心去吧,我不再拦着你了。”她含泪起身,主动抱住了沈玄青,“哥哥,我为你骄傲,也为我自己有这样的哥哥而骄傲。”
沈玄青笑了笑,也抱住她,双手在她背后轻拍:“谢谢你安安,哥哥知道你是个通情达理,慈悲为怀的姑娘,哥哥也为你骄傲。”
穗和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抓紧时机问道:“那个让哥哥牵挂的人,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呢?”穗和问道。
沈玄青愣了下,发出一声轻笑:“她呀,她很烦人的,又不讲道理,像个野蛮人。”
穗和看着他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宠溺,心里小小地酸了一下。
哥哥越是这样说,就代表那姑娘在他心中越特别吧?
就像大人,从前还叫她小哭包呢!
“安安,你觉得哥哥这样会不会对不起你死去的嫂嫂?”沈玄青突然很小声地问了一句。
穗和想起那个刚烈到触柱而亡的嫂嫂,心不免刺痛了一下,但她随即就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嫂嫂的想法,我只能说,人活着,就要向前看,嫂嫂虽然走了,但我们并没有忘记她,无论她在世间的哪个地方,都是我们永远怀念的亲人,生离死别,悲欢离合,我们总要经历,然后再自我疗愈,遇到新的人,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也是向亲人证明自己没有被苦难击垮的一种方式。”
“好,我知道了。”沈玄青对她笑了笑,像小时候无数次那样,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欣慰道,“我家安安真的长大了!”
穗和也对他笑:“哥哥建设好了北疆,记得把那个野蛮的姑娘带回来给我看看。”
“好,如果她愿意的话。”沈玄青点点头,不自觉地又看向北方,想起回北疆之前,那姑娘留给他的信。
或者说,是一首诗——
生命诚可贵
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
两者皆可抛
他都不知道,那个把自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姑娘,还会不会在那里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