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趁这个难得的机会和妹妹说几句话,嘴张了又张,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
因为没有得到这个机会的宋绍阳一直跟在他旁边,不住地提醒他小心点,小心点,好像他多么弱不禁风似的。
一路穿堂过院到了大门口,裴砚知已经骑上了系着红花的高头大马,在花轿前等候。
雀儿在轿旁打起帘子,宋云澜把穗和放进轿子里,正要退开,忽听穗和小声说了句:“大哥哥,辛苦你了。”
宋云澜怀疑自己听错了,转头看了眼旁边的宋绍阳。
宋绍阳嘻嘻笑道:“没错,妹妹是在叫你。”
宋云澜瞬间红了眼眶,嗓子哽得难受。
这时,沈玄青也过来了,对兄弟二人拱手道:“我招待客人实在走不开,还要有劳两位兄弟把妹妹送过去。”
兄弟二人客气还礼,让他放心,他们一定会好好的把妹妹送到裴府。
沈玄青向二人道了谢,最后向穗和道别:“安安,哥哥就送你到这儿了,三日后,哥哥在家等你回来。”
穗和隔着盖头,险些哭出声来。
沈玄青又叫了裴砚知一声:“妹夫,我妹妹就交给你了,你要照顾好她。”
“兄长放心,我会的。”穗和听到裴砚知的声音,还是那样沉稳,那样令人心安,纷乱的心绪便随之平静下来。
这都大半天了,她还没见着大人的面,也不知道穿上吉服的大人是什么模样,耳边倒是一直听到有人在夸新郎官好看,俊美,惊为天人。
穗和心里甜丝丝的,有点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的模样。
锣鼓声中,阿信喊了一声起轿,轿子就被八个轿夫稳稳当当地抬了起来。
穗和听着外面的喧闹声,很想掀开盖头看一看,随即想起老夫人的叮嘱,说盖头一定要让新郎官亲手揭开才吉利,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撒喜钱喽!”有人大声喊着,铜钱如同雨点一样落在地上,民众们欢呼着去抢,热闹非凡。
穗和笑起来。
她听出这是王宝藏的声音。
王宝藏早几天前就和她说了,等她出嫁那天,要负责撒喜钱。
他说他最喜欢干这活,每次撒钱的时候都感觉自己像个财神爷。
穗和问他为什么说“每次”,难道他撒过很多次钱吗?
王宝藏笑嘻嘻一脸神秘地说,他不管到哪里,只要有人成亲,都是他负责撒喜钱。
穗和似懂非懂,说那你人缘还挺好的。
花轿走了一路,王宝藏撒钱撒了一路,民众们捡钱都捡得腰疼,直呼这家太大方了,捡不过来,根本捡不过来。
穗和心想,难怪他人缘好,都是拿钱砸出来的吧?
黄昏时分,迎亲队伍终于回到了裴府。
大红的毡毯从府门口一直铺到礼堂,穗和被雀儿和裴府请的全福夫人搀扶着下了轿子。
阿义把一根中间系着红花的红绸带分别递到她和裴砚知手里,她便在雀儿和全福夫人的陪同下,跨过马鞍,火盆,米袋子等物件,被裴砚知牵着进了礼堂,一路上,五谷杂粮下雨似的往两位新人身上撒。
总之,凡有美好寓意的东西,统统都要用上,古往今来,人们总是恨不得把全天下最美好的祝福全都送给新郎新娘。
礼堂里,被特意从金陵接来的裴老太太紧张地坐在主位,接受儿子儿媳的叩拜,想起自己从前对两个孩子做的那些事,心中无比惭愧。
裴砚知原本没打算让老太太来的,是萧揽月说,他身为左都御史,朝廷重臣,要为天下百姓做表率,成亲这么大的事无论如何也不能不拜高堂,否则容易助长不良风气,还容易招人诟病。
裴砚知无奈,只得听她的话把老太太接了过来。
礼堂里灯火辉煌,宾客满堂,两位新人在司仪的指引下拜了天地,穗和又被裴砚知用红绸子牵着去了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