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她一直追问兄长在北疆是如何生活的,兄长却始终不肯告诉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在那边做教书先生,日子还算过得去。
她自然是不信的,兄长不肯说,不过是怕她心疼。
现在,那两个罪魁祸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
她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让阿信回宫里听候大人差遣,自个去了兄长和侄子暂住的小院。
过了年,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阳光也一天比一天明媚,穗和过去时,沈玄青正在院子里和沈稚一起晾晒被褥。
他们在北疆自食其力惯了,裴府里虽然有下人,他们仍习惯自己动手。
父子二人感情很好,尽管都是少言寡语之人,但配合十分默契。
穗和远远站着,没有上前打扰,看着阳光落在父子二人身上,两人动作一致地把被褥搭在绳子上,又动作一致地把被褥伸平拉直,在上面拍拍打打。
沉默又日常的画面,却有种岁月静好的安逸感,穗和忍不住眼眶湿润。
要是嫂嫂还在就好了。她想,嫂嫂是个爱说爱笑的性子,要是嫂嫂还在,他们父子就不会这么闷葫芦了。
两人晾好被子,齐齐转身,就看到了远处安静站着的穗和。
“安安。”
“小姑姑。”
两人同时叫她。
穗和应了一声,走过去,对沈稚说:“小姑姑有话要和你父亲说,你去别处玩一会儿好吗?”
沈稚说:“这么好的天气,玩耍太可惜了,我回房读书去。”
穗和又欣慰又心疼,等他回房后,对沈玄青说:“孩子用功读书是好事,但兄长也不要太拘着他,该玩的时候就让他玩,死读书会成书呆子的。”
“不用担心他,他自己知道劳逸结合。”沈玄青说,“你有什么话和我说?”
穗和迟疑了一下,说:“宁王重伤不治,皇后悬梁了。”
沈玄青面露惊讶之色,但只是一瞬,就又恢复了平静,哦了一声道:“这是好事,你怎么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穗和叹服于兄长的洞察力,也就不再隐瞒,把自己的所思所想一一告诉他。
沈玄青听完,给了她一个清浅的笑,伸手在她头发上揉了揉:“傻丫头,这有什么好遗憾的,只要结果是好的,他们怎么死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也不是非得亲眼看着他们死。”
“真的吗?”穗和说,“我以为兄长要亲眼看着才会解气。”
沈玄青又笑:“什么解气不解气,古往今来多少忠臣良将含冤而死,有几人能沉冤得雪,好多人都要等到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后,才有后世之人为他们平反,我们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何况我们对抗的还是皇室。”
穗和听他这么一说,心中豁然开朗,那点似有若无的遗憾也随风散去了。
的确,涉及到皇室的案子,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翻案,已经是天大的运气,她又何必在意那些细枝末节。
说起来,这天大的运气,都是因为有裴砚知。
她发自内心地认为,父亲一生做过最正确的事,或许就是收了大人这个学生。
如果不是大人坚持不懈的努力,父亲的案子不可能这么快查清,她和兄长侄子也没有这么快团聚。
甚至说,如果没有大人,她可能至今还在裴景修的掌控之中无法脱身。
大人就是她的贵人,也是他们全家的贵人。
大人的恩情,她用一生都报答不完。
沈玄青看着妹妹的脸色从遗憾转为释然,又转为情意绵绵,不禁低眉浅笑:“怎么,想到你的裴大人,就顾不上理会兄长了?”
穗和不禁羞红了脸,娇嗔道:“我哪有,你不要瞎猜。”
“都在脸上写着呢,还用得着猜吗?”沈玄青笑道,“兄长看出来你很想嫁他了,等他忙完了,兄长就帮你向他提亲,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