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修心头一震,脸色也随之变得苍白,被裴砚知打出来的红指印也更加触目惊心。
他拼命想要在裴砚知面前占一次上风,想看裴砚知方寸大乱,然而每一次射出的箭,最终都会反弹到他身上来。
他又气又恨,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他知道裴砚知说得对,一旦他说出真相,他自己的名节也会不保,他自己的仕途也会受到影响。
裴砚知的势力在朝堂盘根错节,他自己的根基却极为浅薄,到时候,受重创的还是他自己。
思及此,他不得不忍气吞声,眼睁睁地看着裴砚知带来的人破开了院门。
裴砚知甚至还对他说:“那几个家丁,你最好料理干净,否则我刚才的话若泄露出去,吃亏的是你,而不是我。”
裴景修死死攥紧拳头,一股腥甜直往嗓子眼涌,他拼命压制,却还是没压住,在院门被撞开的瞬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摇摇欲坠。
裴砚知冷冷睨了他一眼,径直带人向里面走去。
“家主,您怎么样,要不要请大夫。”裴景修的小厮上前来扶住他。
裴景修捂着胸口,急促地喘息,望着裴砚知的背影,咬了咬牙,伸手推开了小厮,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家主。”
小厮不放心,追过去扶住他。
裴景修说:“你不要跟着我,去把那几个家丁控制起来,方才的话,不许任何人往外泄露一个字!”
小厮愣了下,只得松开了他。
裴砚知已经走到了主屋的廊下。
主屋门口站着两个仆妇,仆妇见一群人气势汹汹而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吓得惊慌失措。
“开门。”阿信说道。
仆妇战战兢兢道:“大娘子已经睡下了……”
阿信把眼一瞪:“诓谁呢砸门这么大的动静,她能睡得着,别怪我没提醒你们,现在可不是你们表忠心的时候,误了大人的事,可是要掉脑袋的。”
两个仆妇吓得一激灵,忙不迭地开了门。
“谁呀?”
房内亮起灯,宋妙莲的声音传出来。
“大娘子,我是阿信。”
“阿信,你来干什么?”
阿信往里面走了几步,用她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小的和大人一起来接穗和娘子回家,请大娘子行个方便。”
里面安静了片刻,宋妙莲端着烛台,扶着后腰走了出来。
她衣裳穿得整齐,显然并没有睡,跳跃的烛火映照出她憔悴又浮肿的脸,已经完全看不出昔日的明艳张扬。
她先是看了看阿信,又看向门外被火把簇拥着的裴砚知。
她笑了笑,越过阿信向门口走去,把烛台递给仆妇,对裴砚知福了福身:“我该叫您小叔,还是裴大人?”
“无所谓,我是来接人的。”裴砚知的视线落在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上,“我不欲为难一个孕妇,你也不要代人受过,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宋妙莲已经准备好的说辞被他一句话堵了回去,嘴张了张,什么也没说,看向随后赶来的裴景修。
裴景修对她摇头,眼神中满是警告。
他之前让小厮把穗和藏在这里时,曾让小厮给宋妙莲带话,如果宋妙莲能帮他达成心愿,他会想办法帮助宋妙莲逃脱刑罚。
现在,就看宋妙莲愿不愿意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