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知本来就心烦,闻言脸色沉下来:“我说过的,你的事我不会再管,过成什么样都是你自找的。”
裴怜云愣住,嘴一撇,呜呜地哭起来:“我是你姐,你不管我谁管我,你小时候我整天背着你,是我把你带大的……”
“行了行了,砚知已经够累了,你的事又不急,何苦这时候来烦他。”老太太唯恐裴砚知发脾气,忙出声打断了裴怜云。
裴怜云抹眼泪道:“我的事怎么就不急了,母亲又不是没看到,肖乾他根本不着家。”
老太太说:“那你怪谁,你弟弟要管的时候你不让管,现在又来烦他。”
裴怜云越发委屈:“母亲,你不能为了讨好砚知就这么说我,当初砚知让我和离,你也不同意的,说和离丢人,离了就没人要了,下半辈子就完了。”
“……”裴老太太很是尴尬,眼瞅着裴砚知要发火,赶紧拉着女儿出去:“快别说了,你弟弟小时候最喜欢吃你做的糖糕,你去做些给他吃,他一高兴,兴许就管你了。”
裴怜云委委屈屈地跟着老太太走了。
裴砚知长叹一声,胸口郁气凝结,对阿义吩咐道:“你去找几个人,把肖乾打一顿,十天半月下不了床的那种。”
“啊?”阿义愣了下,“大人不是不管了吗?”
裴砚知说:“肖乾受了伤,我姐忙着照顾他,就没时间来了。”
“……小的明白了。”阿义忍笑,出去安排。
阿信和下人张罗好了热水,裴砚知走进净房,除去衣衫坐进浴桶里,在蒸腾的热气里疲惫地闭上眼睛。
他真的太累了。
从良州遇袭,到今天宫宴上的步步为营,耗尽了他全部的心神。
他很想好好地睡一觉,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
皇帝假装昏迷是缓兵之计,因为被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一时想不到应对之策,只能先缓一缓再说。
从皇帝的态度来看,老师的案子他明显不想再翻出来的,因为他要脸面,要尊严,堂堂一国之君,怎能轻易承认自己犯了错?
所以,等他缓过来,肯定会想办法压下此事,到时候,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还有皇后,她也不是真的要以死自证清白,她和皇帝一样,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以自残的方式逃脱审判。
便是为了她儿子,她也不会乖乖束手就擒的。
还有裴景修。
裴景修会把穗和藏在哪里呢?
那肯定是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方。
可是他家一共就那么大,有什么地方是别人想不到的呢?
裴砚知抹了把脸,睁开眼睛,从水中站了起来。
阿信等在外面,听到他叫,进来伺候他换上干净衣裳,帮他擦干头发。
裴砚知问:“你们去搜查的时候,可曾搜过宋妙莲的住处?”
阿信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没有,宋妙莲的院门都被景修少爷用木条封死了,门外有好几个家丁守着,平时送饭都是踩着梯子往里面递。”
裴砚知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据说好几天了。”阿信说,“大人怀疑娘子被藏在那里吗,这不太可能吧,景修少爷明知她俩有仇,怎么会……”
“会不会的,去看看就知道了。”裴砚知打断他的话,迈步向外走。
出了净房,恰好裴怜云端着刚做好的糖糕过来,见他一身清爽,又恢复了精神,谄媚地笑着叫他:“砚知,姐给你做的糖糕,快来尝尝,是不是小时候的味道。”
裴砚知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这么甜的东西,我早就不吃了。”
裴怜云的笑僵在脸上,转头委屈地看向裴老太太。
裴老太太说:“你姐特地给你做的,你就吃一个吧!”
裴砚知不为所动,叫上阿信径直离开。
裴老太太叫住他:“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杨柳巷。”裴砚知扔下三个字,头也不回地走进暮色里。
裴老太太叹了口气:“看来他还是不死心,非要自己去看看。”
裴怜云也叹了口气:“穗和真是好福气,能让砚知为她如此上心,我怎么就没这样的好福气?”